大二这年的银杏叶

缘分是种神奇的东西,说不清来历,道不明缘由。我与川农的缘分大抵就是如此吧。从西北到西南,跨越一千六百多公里的土地,从肆虐的风沙到绵柔的小雨,就像一部没有剧本的戏,每一幕都是即兴上演。

还记得来学校报道那天,一下火车就是雨,绵柔的雨。雨打湿了我额头的几缕碎发,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极其难看。我还来不及整理这狼狈的模样,就已经在相机镜头前定格了伴我四年的“黑照”。对于一个在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有关雨的记忆一直是豪放、粗犷、来去如剑客一般,毫无缠绵之意,而古堰的雨宛若一位娇弱的流泪的少女,朦胧而温婉。雨是这座城送给我的见面礼,含蓄又毫不刻意。

下午五点左右,我到了学校。下车,就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朦胧的水汽中,我看不清谁的脸,但我辨得出模糊面容上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帮我拿东西,给我带路,带我走报道流程,介绍学校……这一切来自陌生人的热情举动,突然让我有种“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的感觉。长途奔波的疲倦被抛到了脑后,雨天带来的烦扰也消失不见。还有从旁边撑过来,举在我头顶的那把粉色的雨伞,把我保护在冰雨下。它原谅我的柔弱,赠予我力量和勇气,让我不怕这一汪、那一滩的积水,湿了鞋子,脏了衣服,让我大学生活的每一步都走的得坚实而有力。后来,我时时想起报道那天的场景,时时想起这里对每一位新人所报有的莫大的热情,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银杏叶,明亮而饱含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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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恍如昨日,我的记忆里银杏树上的叶子还泛着夏日的光。很快,便又是一年的九月。迎新那天是艳阳天,气温不输夏的炎热。校园里随处可见的一条条横幅,操场上整齐排列的一顶顶帐篷,帐篷下有序划分的一块块区域……场面庄重而不失仪式感。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可谓做足了功课:熟悉学生手册、了解学校制度、熟记报道流程……我有点迫不及待,只为了迎接一段姗姗来迟的缘分。引路、讲解入学须知、帮忙搬行李……这些都是作为学姐的我,想要寄给学弟学妹的一份情谊。我面前的你,只不过是一年前的我自己。我懂你刚进校园时的迷茫与无助,所以我愿意为你分担一份焦虑。哪怕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记得我,而我却一直记得,报道那天,艳阳高照,银杏叶都还是翠绿的颜色,我带着你穿梭在各栋教学楼里,办理报道的手续,看着青涩的脸庞渐渐舒展的眉头,我回以最温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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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12月,冬天没有迟到,带着她那份深沉的寒意,路过春,路过夏,然后顺着秋的尾巴踱步而来。我听见了自己的唏嘘声,含着不舍,藏着遗憾。一年的点滴都定格在一张张底片上,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我记忆的阁楼里。

大多数土木人和土木工程的缘分都是阴差阳错。一开始,我们也许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但后来才发现,现实总是那么不尽人意。整天徘徊在力学、工图的苦海中,总让人有点不知所措。好在我们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好在我们还没有放弃刚入学时立下的豪言壮语。如果一开始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那换种方法,梦想一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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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务网上公布转专业通知的时候,她便做了决定,毅然决然选择了转专业。我知道这件事是在她提交申请几周后了。我有点怅然若失,突然觉得这一年半的时光太短,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多的悄悄话还没有说,太多的八卦娱乐还没有聊。才记起,我刷她饭卡里的钱还没有还,她从我这偷走的记忆还没来得及补。以后上课时,她旁边的位置早已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开始后悔,当初闹过的小情绪,琐碎的小事争得我们面红耳赤;我开始怀念,当初她给的小温暖,零星的碎片拼成我们志同道合。我佩服她的勇气,羡慕她对于自己人生的果断。我也曾和她一样彷徨过,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愿将这份眷恋变成羁绊,阻挡了她追求梦想的脚步。人生那么长,也许再也分不出几个四年来。剩下的每一个四年里,我也许再也遇不到时时欢笑的像她一样的室友。“能遇见就是缘,哪怕就匆匆一眼”,青春便如一首今生今世的歌,聚散离合时常上演。陪伴彼此一段孤独的旅程,然后收拾行李,重新出发,各自奔向未来,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答案。这段缘分,也许短暂,但足够珍贵,未来一路,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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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银杏叶落了,每一片都是金黄的颜色,只留下光秃秃的银杏树傲然屹立在教学楼前。值得庆幸的是,叶落之前,因为缘分在川农相遇的我们,一同欣赏了它华丽的谢幕。而那些或深或浅的缘分,被记得或者遗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相遇过。那些曾经共度的时光,都变成一片片金黄的银杏叶,在春去秋来的长河里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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