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骑着自行车一路北上,去他的单位。本来可以坐汽车的,他却更喜欢骑车自由自在的感觉。从县城去他工作的小镇,穿行很多村庄,他热爱运动,身体相当好。跟何晴告辞都已经八点多了,这会儿,夏夜的风习习吹来,头上稀稀落落的星星闪烁着。他身上妈妈亲手缝制的衬衫被风吹的鼓起,刚才由于紧张而出的汗,经风一吹,凉飕飕的。他加快车速,使劲的蹬着车子。河堤两边的柳树飞快的闪在他身后,一阵快意。
他想着刚才与他见面的何晴。想起何晴一身漂亮合体的衣裙,白色的高跟鞋,文雅的谈吐,觉得这样的女孩离自己很远,却又似乎很近。他继而又想起他去年谈的那个女孩,人倒是活泼可爱,性格也不错,就是和他见面第二次就拉着他在商场非要买一双鞋子,那双鞋五十多块钱,他起初不愿意买,那个女孩就很生气,弄得他下不了台,就给她买了。谁知道,买了鞋子,再次见面还要他给她们家里人买东西。他逃了。郝建想着,农村长大的女孩在他的意识中应该是勤俭节约,都是这般物质化,那何晴呢?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心里说,算咧!这样的城镇女孩,咱养不起!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的弟弟妹妹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母亲又没有工作,他心里还是更愿意娶一个朴实能干的妻子。
何晴跟在妈妈的后面往回走,一路上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话,心里有点郁闷,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生活,对于本来就涉世不深的她来说,如何看一个刚刚认识才几个小时的人,她还真看不清。何晴心思单纯,人是足够善良,但是并不是特别聪明。话又说回来,这世界上,又有谁能定义“聪明”到底是怎么个格式呢?长到二十多岁,她还没有做过一件自己做主的事情,这是她的郁闷也是她的悲催。
回到家里,草草吃了饭,怕家人继续追问,何晴推说太热,要出去夏凉,便拿了一把扇子,漫步走在家门口的河堤上。河水哗哗的流淌着,河岸两边的草丛中,蟋蟀不时的跳出跳进,青蛙不甘寂寞的唱着只有它能听懂的歌,路灯下盘旋的蚊虫,黑压压的像一股旋风。何晴长舒一口气,看看天上并无月亮,暗夜里,星星像精灵一般眨动着眼睛,有风习习吹来,白天的暑气渐渐褪去。何晴此时穿了一双塑料拖鞋,不时有蚊子来叮她裸露在裙子外面的小腿,她用扇子驱赶着,却意外的看到了站在她不远处的翠竹。何晴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翠竹走到她面前,身上浓重的烟味,让何晴不由得皱眉,翠竹声音沙哑地问她“你最近过得好吧?”何晴没有吭声。翠竹又问“家里人是不是还不能改变主意?”何晴想了想,下定决心地说“我都已经和别人谈了,你忘了我吧!”翠竹听了这话,瘦削的脸上肌肉抽搐着,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根烟,说“我忘不了,但我会尽力去忘。”何晴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翠竹,更多的感觉不是心疼,不是爱,而是同情。
生日后没多久,何晴被调到车站储蓄所上班,原来所在的五一路所,业务量少,工作轻松,到了车站所,每天大量的业务,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忙着工作,也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忧思了,这样更好,何晴心想,那个和她一面之缘的郝建,也许又是一页翻过去的书吧!
下了班回家,照例冲了澡,舒服地躺床上看书,却听到院子里何家爸爸大声的说话,何晴竖起耳朵仔细听,居然是郝建!他怎么会来呢?何家爸爸跑上楼来,告诉何晴,上次和你见面的那个小伙子来找你玩啦!何晴并不领情,说到“你告诉他我没在!”何爸爸眼睛一睁,说“你明明在,我怎么骗人家,快点下去,我看那小伙子不错!”说完转身下楼,只听见郝建亲切地叫着叔叔,询问着院子里的花草如何养得这么好,何爸爸笑眯眯地如数家珍,一一介绍着花的品种。
何晴在床上又赖了一会,还是不得已地起来,简单的梳了头发,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