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之行（二）】
第二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石川县东南方向的岐阜县境内庄川流域的白川乡。这天正好是日本的建国纪念日，是法定假日。不过，这对于正处于假期旅行中的学生来说，没什么影响。
本来从金泽到白川乡，有直达的大巴。可因为我们没有提前买票，所以只好先乘火车到富山县，再从富山站前坐大巴到白川乡。我们早九点从金泽出发，十点半从富山站上车，算上转车的等待时间，临近午时到达白川乡。
由于每天往返白川乡的车辆有限，所以一定要提前看好时间表，并预先订票。我们这次退而求其次，订了从富山县走的车，从路程上来说并没有绕远，只是需要早起转车有些麻烦。不过，我们也因此大略观赏到了富山县的城市景色。富山县东临新泻县和长野县，南与白川乡所在的岐阜县相邻、西邻金泽所在的石川县。由于富山县并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景观，好像有个琉璃博物馆挺有趣的，但是很少有人特地来此地旅游。我们这次一走一过，顺路看了一眼富山城。
想要进入白川乡，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吊桥。从大巴车上蜂拥而下的游人集体到来时，吊在群山之中的桥上的景象，可以说是相当壮观。村子入口处有一个石制的鸟居，最上面积了一小溜厚厚的雪，是别处神社里难得见到的情景，十分可爱。
1995年，位于岐阜县的白川乡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如果让我概括一下白川乡吸引游人前来的原因，可能还要数地处特殊地貌的地理位置、原始朴素的集落特征和极具特色的合掌式建筑了。
我查了一下，从行政区划上，白川乡属于荻町地区，但其实村子里很多地方卖的纪念品外包装上都印有“飞弹”字样。“飞弹”这个地名在2016年后开始风靡中国。对，新海诚的动画作品《你的名字》里，女主角三叶就居住在岐阜县的飞弹市，据说这个著名的电影取景地竟然没有电影院，所以这边山村的闭塞程度可想而知。不过中部地方的大山里，确实有很多景色蔚为壮观。但是，白川乡这里显然已是商业开发过的旅游胜地的模样，纪念品商店的招牌上，中文宣传语超级多，甚至连“童叟无欺”这个成语都用上了。由此可见，如此偏僻的白川乡，也早已被中国游客开发出来了。
我们二月上旬来北陆地区，金泽市内虽然未见落雪与积雪，白川乡的村子里却是处处可见皑皑白雪。村庄中商店门前的木质雕像与别处不同，穿着很有雪国特色。雕像人物穿的草编的雪地靴子、脚下踩着滑雪板、身上披着雪天必备的蓑衣。
关于白川乡极具特色的合掌式建筑，我是在大二口译课的课文里学到的。整个白川乡都被群聚的雪山环绕着。“合掌式建筑”的房屋顶端斜度很大，就像合起来的手掌一样，由此得名。而这种建筑的特点也主要受到当地雪多雪大的气候影响，为了承接落雪的重量，防止房屋被雪压塌，采取了这种便于积雪滑下的构造。这是与自然共生的人类伟大的智慧呀！并且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时翻译课文时觉得很难，现在来这里旅游，看到现实中的景色，再想想课文里讲的，就觉得很好懂了。直到如今，白川乡人就住在这样的合掌式建筑里。村庄中房屋高低不齐，两层和三层的都有。有的人家把一楼空出来当车库，二楼住人。
我们来到白川乡的这天没有下雪，但是村子里积雪很厚，弥补了前一天没能在兼六园赏雪的遗憾。Adele是上海人，在家乡就难得见到下雪，在德国是住在海德堡，和京都同样是盆地，难得落雪。于是，看到村里厚厚积雪的Adele，兴奋地开启了每走两步路，就要低头团个雪球拿着玩的模式。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直接抓起一把溪水边干净的像绵白糖一样的积雪，尝了尝冰花新鲜清爽的味道。别看积雪这么厚实，村子里排水的地方并没有被冻住，依旧有清澈的雪水在汨汨流淌着呢。
村子不大，商店虽然简陋，但除了卖纪念品的地方，也有提供买来现吃的热乎乎烤串和甜丝丝冰激凌的地方。玩雪玩够了，我们发现村庄里有很多人家愿意开放自家房屋供人参观，于是选了一家房屋较高、看起来从里向外看可以看到不错风景的“神田屋”，花四百日元买了门票，进到里面参观了一下。
我们一进入“神田屋”四层的合掌式建筑，就直接往楼上走。整栋房子的楼梯都非常陡，而且木板之间缝隙很大，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让我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生怕把人家房子踩塌了。
在日本，貌似是除了北海道的部分房屋，其他地方都没有暖气。白川乡原始朴素，室内也没有空调。木质结构的房屋，就算最上方盖了茅草，也不太保暖，室内还是很冷。室内取暖全靠烧炉子，越往上走烟越大，烟的味道全都顺着木板缝隙窜了上来。到后来，我被烟熏得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想想到了夜里，房子里肯定是又冷又烟雾弥漫，这地方真的能睡觉么，要是安个烟雾报警器，恐怕得天天响。而且，我们后来发现，在这里拍的照片中，很多处都有肉眼可见的茫茫白烟……
这幢房子占地面积不大，顶楼只有半层，勉强能上去人，但是禁止走动，因为板子都是一条一条带缝的，而且举架很矮，屋顶的极大的坡度占去了很大一块空间，主要是一些不常用的器具放在上面，有些像储物阁楼。
三楼是一些白川乡居民常用生活用品，还有外出需要的雪地装备等等。二楼有带有木质拉门的卧室和起居室可供参观。合掌式建筑的卧室与其他日式房屋的卧室有一点不同，房间地上人睡觉时头所在位置的旁边，有一处可以打开的带拉门小窗户。因为集中烧火取暖的地方只有一楼有，所以这是用来确认用火安全而设计的。话说回来，全部用草木搭建而成的合掌式建筑，如果取暖处过多，在房间里到处随意燃火的话，想想都觉得很不安全。虽然只一处主要取暖场所，稍显不足，但果然还是生命财产安全要紧。此外，二楼还有小猫住的“屋子”，一个三十厘米见方、带有小圆洞的木质盒子，小小的十分可爱。其他展览的用具包括体积让我一下就联想到东北大酸菜缸的制作并储存味增的大木桶，用麻绳吊在棚顶自然垂下来的各种造型朴素可爱的小草鞋、小草帽等等。房子里展出的雪地用具几乎都是用草和秸秆编织而成的，看上去防滑效果不错，但是不知道穿着会不会扎脚。
一楼有可以烤火的地方，还有免费喝茶暖身子的地方。我们从楼上下来之后，坐在一楼的火炉前靠手，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电视上播放着的白川乡纪录片。暖和了之后，我们看见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本子。只要是来到“神田屋”的游客，谁都可以在上面画画和写留言的地方。于是，我们也趴在小桌子上写了半天旅行感言。
因为回程要先坐大巴到富山，再转火车回金泽，所以从“神田屋”里出来之后，我们严格看着时间在村里溜达。结果，准备出门坐车时，却意外发现唯一通往大山之外的吊桥上全是人，排队的状态是一步一步往前挪。显然，除了我们外，很多其他游客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山村闭塞，虽然可以开车往返，但是等着乘坐往来数量极少的大巴回程的游客显然都很着急。
我们从桥上回到陆地后一顿狂奔。刚上车，车就开了，差点儿没赶上，现在想想也还觉得心有余悸……白川乡是一个被雪山环绕的小山村，看着买的当地风景明信片，冬夏都很美，合掌式建筑很有特点，观览内容十分朴素简单，赶时间的人只是来这里看一眼也不吃亏，慢慢逛的话，则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乘坐下午三点半的大巴回到富山，转乘五点二十的火车返回金泽。回味景色优美的白川乡和造型可爱的合掌式建筑，第一眼看见白茫茫一片的白川乡的时候，就想起古人纪贯之的一首和歌。中文的话，见到过两种个人很欣赏的翻译——“冬来草木隐，大雪降如麻。草木无春日，居然处处花。”另有“雪飘冬日草木静，未至春时花枝成。”日本的和歌秉承“五七五七七”的字数形式来写，虽然两位译者一择五言，一择七言，但都准确地传递了和歌原有的含义，并赋予中国诗歌独有的韵律之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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