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里忆父亲

父亲,与中国黄土地上千百万普通的农人一样,一辈子过的朴朴实实、勤勤恳恳。

父亲是个苦出身。出生在四二年,那也是一段不太平的世道,中国正经历着最混乱的时刻。在父亲很小的时候,祖母就去世了,祖父一个人拉扯着伯夫和父亲。一个家里三个男人,没个女人缝补,家里的忙乱也是可想而知的。父亲小时候应该是没怎么穿过像样的衣服的,以至于后来母亲还经常笑话父亲,说刚嫁过来的时候,父亲连衣服都没几件,春秋的夹衣到了冬天塞些棉絮便是棉袄了。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在那样的年月,家里条件又不好,父亲到学堂自然是晚的。上学要走很远的路,而且经常吃不饱,一点干粮都要吃很久。但父亲还是坚持把小学读完,在那时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父亲的书法不算漂亮,但很有力。很长的时间里在春节时,家里的春联都是父亲自己写的。父亲的珠算也还不错,据说是自己下了苦功夫的,希望能在生产队里谋个会计的活。到现在,父亲做事情、记账目也都是一笔一笔、清清楚楚,非常工整。

父亲是个严格的父亲。农村人忙,男人负责主要体力劳动,管教小孩的时间少。父亲对家里的小孩还是非常严格的。小孩子和别人的小孩打架怄气,首先管教的是自己的小孩;娇生惯养,更是不行的;不管年龄大小,都必须勤劳,不能偷懒。但父亲打我们的次数并不多,我也就挨过一次,哥哥姐姐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父亲的威严感还是得到了很好的贯彻,以至于我的哥哥姐姐现在也已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仍然对父亲保持着充分的敬重。父亲的严格,也让我们家庭出来的孩子,在懂事和团结方面保持的不错,没有农村里常有的那种家长里短的争执。

父亲是个热心肠。村里或亲戚家里有什么事情,父亲总是能主动上门去,为这个出谋划策,为那个操心。在帮忙干活的时候,也都是不惜力气、不惧风雨的,为此还伤过腰、坏过腿,被我母亲唠叨过很久。但这也成就了父亲在村里的威望,大家碰到事情的时候,也总能想得到他,让他帮拿拿主意,调停调停。

父亲是个勤劳节俭的人。父亲这辈人切实地见证了农村从土胚房到小楼房的建设过程,同时也是这个过程的主要承担者。在正壮年的时候,赶上房子翻盖,家里的宅基地地势低了些,父亲一个人挖出了一个大池塘来垫土。那时候,也还没有机械化,几十亩的农活还是非常累人的。繁重的劳动也给后来的心脏不好落下了病根。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经历过艰辛的人,更加懂得珍惜,父亲对各种他认为可能有用的东西,都舍不得扔。即使到了上海居住的这几年,父亲的破烂宝贝箱总是满满的。和父亲讲大道理也是讲不过他的,我索性也不去管他,遂他的愿才是最好的。

父亲总是非常坚强,即使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也总不愿意多讲。以至于,在我心目中,父亲一直都是家里倔强的顶梁柱,不会去想会有倒掉的时候。连父亲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父亲走的很突然,突发的心肌室颤,让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就在5.20的那天。猝不及防,让很多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很多的心愿都还没有完成,遗憾平时没有多陪一些、后悔照顾的没有更好一些。悲莫悲兮生别离,痛莫痛兮求不得。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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