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门口的小花狗时常将舌头无精打采的伸在外面,嘴角总挂着一溜绵长的哈喇子,时而出着粗气用两只前腿撑起后腿屈膝的坐在屋前,时而又撑起四条腿起来满院子乱窜,显得那么的烦躁不安。耳边一声声“知了,知了”的蝉鸣声,更是刺耳般的存在,让人如此的心烦意乱,估计这样的夜晚他们也睡不着吧。
小丽穿着一条棉质宽松的黑色到膝盖的并且胸前印着一个黄色咖啡猫脑袋的睡裙从浴室走了出来,头上包裹着一条白色的毛巾,额间耷拉着几缕湿漉漉的头发,水滴顺着额头从脸上流了下来,然后用头顶的毛巾在头上胡乱的擦了几下就搭在了浴室门口的衣帽架上。嘴里嘟哝着“这该死的夏天,真是热的让人透不过气。”
客厅里的妈妈翘着二郎腿吹着电风扇,坐在距离电视机不远处的沙发上旁边放着一袋瓜子,眼睛凝视着电视,要不是她的手在机械的一把一把从袋子里抓着瓜子一颗颗往嘴里放,让我知道她是醒着的,不然我以为她被点了穴一样。
小丽走到妈妈身边说“妈,去洗澡吧,不然水凉了”
妈妈嘴里嚼着瓜子,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说“没事,今儿这天,即便洗凉水澡也不会感冒,兴许还能来个痛快,你去睡吧”顿了顿又说“丽丽,你……你爸今天回来”
小丽一下子好像被什么电到似的愣住了。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小丽放学回家,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门里的父亲拉着一个黑色的拉杆箱正要开门往外走。客厅里,妈妈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哭泣。
看到门口的小丽,爸爸有些惊慌的看着我,然后朝屋里喊了句“刘梅。”
只见沙发上低头哭泣的妈妈,突然抬起头,看到小丽立马用双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小丽进门然后用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爸爸公司临时决定要他出差!快跟爸爸说再见。”
然后小丽看到妈妈给爸爸使了个眼色,爸爸怂了一下肩膀,用手摸着小丽的头说“爸爸出差了,在家在家要听妈妈的话。”还没等小丽反应,爸爸就已经走出家门。
至此两年多一直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寒暄两句就挂了。
想着想着,突然电视机的声音把小丽拉回了现实。
小丽咬着双唇,眉头紧锁的说“他走了两年终于肯回来了,他还记得我们的存在吗?我不想见他”
“小丽,其实你爸他。。。。”妈妈有些哽咽的要说些什么。
小丽听不下去了,打断妈妈说“妈,我知道你又要为爸爸辩解了,说什么他是为了我们好,为了让我们过的富裕一些才自己跑那么远去工作的,我理解。可是在忙也不可能两年都不知道回一次家”
“好了,等你吧回来再说吧!你先回房睡觉,你爸的飞机晚点了,要晚点回来”妈妈依然平静的说。
小丽想说什么,可又怕妈妈伤心,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不想见父亲,但又想见。于是漫不经心的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鲁迅的散文集胡乱的翻着,忽然感觉鼻尖上就开始泛起了几滴汗珠,才洗完没多久的澡后背又被汗水给浸湿了。她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竟是夜里11点多了,原来不经意间的时间过的是这么快,还没做什么竟坐在桌前胡乱的翻了一个小时的书。
打开房门,客厅里已经没了妈妈的身影,猜想许是睡了,留下的是满地的瓜子皮静悄悄的躺着,小丽踩在瓜子皮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到厨房拿了扫把跟簸箕正要去清理地面。突然听到爸妈房里有争吵声,蹑手蹑脚的垫着脚尖走到房门前,然后悄悄的将耳朵贴上去,仔细一听是爸爸的声音。她高兴的刚要用手推开房门,结果手刚放到门把上,正要用力将门推开,就听到里面爸爸说“既然孩子今天高考结束了,我们明天就去把事情办了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情,之前是怕孩子学习受影响,现在也没什么顾虑了”
脑袋一下子翁了起来,什么?爸爸在说什么,妈妈不是说爸爸回来会给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吗?给我们换大房子的吗?把事情办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在我考试完去办呢。
里面没有听到妈妈说话,只有她一声声的抽泣声。
爸爸说“这两年,因为孩子,我交了女朋友都不能结婚,就怕孩子发现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生活在在一个城市,为了不跟孩子碰上,我尽量远离这个家,远离你们可能出没的地方。我真的累了,好容易忍到孩子毕业,明天我们就去吧手续办了吧,我也好开始我的新生活。”
小丽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如泉水般从眼里涌出,她听不下去,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她大声的喝到“原来我一直都是你们的累赘,爸爸,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了,因为我耽误了你重组家庭,耽误了你的新生活。我真是该死,你可以走了,这个家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存在” 。
小丽快步走到妈妈的身边,双手搂住那个蜷缩在床边不停抽泣的妈妈,将她扶了起来。说“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爸爸我不要也罢,我有你就够了。”
妈妈哭着看着我点了点头。
爸爸说“小丽,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爸爸”
“对不起,我的爸爸或许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算计好不要我了,我又怎么能奢求有你这么一个爸爸呢?请你出去吧,这两年来,我们母女已经习惯了相依为命,习惯了没有父亲没有丈夫的生活。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明天我会跟妈妈在民政局门口等你的,这样以后你也不用再辛苦的躲我们了”
爸爸顿时语塞,想说的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家门,狠狠将门给撞上了,那一夜,小丽抱着妈妈躺在爸妈的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在她的怀里抽泣着睡着了。
第二天,小丽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揣着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搀扶着妈妈来到民政局的门口的,门口他的爸爸早早的就到了,见了面,他们没有一句寒暄和问候,有的只是父亲冷漠的转身,就这样小丽看着那个血红的大钢印在两本离婚证上盖了章。终于他们离婚了,他们知道,当他们再次走出民政局大门,除了血脉相连,情感上也好,生活也罢他们将再无任何瓜葛,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也只是仅此而已。
无戒90天第18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