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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的常识
在30岁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吃一顿烤肉会让胃难受一下午是什么感觉,我也没想到凌晨一点才睡觉会让自己连着头晕3天。当上厕所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使劲,小便也只是无力的流出来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几个男孩子站在一起比赛谁尿的更远的场景,那一刻我真正的意识到,我的身体发生了我无法改变的事情--我开始衰老了。我看到母亲的牙齿在一颗颗脱落,我也看到父亲的头发一点点变白,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衰老还意味着更多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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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渐长,牙齿也会磨损,隐约显露出下面柔软的、黑色的层次。与此同时,供应给牙髓及牙床的血液减少,唾液流缩减;牙龈容易发炎,脱离牙齿,暴露牙根,使之不稳定并延长其显露部分,尤其是那些较短的牙齿。
在正常的生命历程中,下颌肌肉会损失40%的质量,而下颌骨会丢失20%的骨质,变得多孔而乏力。由于咀嚼能力弱化,人们转而吃柔软的食物,而这类食物一般富含碳水化合物,更容易引起牙齿孔洞。
在我们的骨头和牙齿软化的同时,身体的其他部分却变硬了。血管、关节、心脏瓣膜甚至肺,由于吸取了大量的钙沉积物,从而变得坚硬。在显微镜下,血管和软组织中的钙与骨头的钙是一模一样的。手术的时候,进入老年人的体内,手指能感觉到其主动脉和其他主血管已变硬并缺乏弹性。随着生命的老化,钙好像从骨骼渗漏出来,进入了组织。
为了使同样数量的血液流经变窄、变硬的血管,心脏只得产生更大的压力。结果,一多半的人到了65岁时形成了高血压。由于必须顶着压力输送血液,心脏壁增厚,对运行需要的反应能力减弱。因此,从30岁开始,心脏的泵血峰值稳步下降。人们跑步的长度和速度都赶不上过去,爬一段楼梯而不喘粗气的能力也逐渐下降。
40岁左右,肌肉的质量和力量开始走下坡路。到80岁时,我们丢失了25%~50%的肌肉。从手的变化就可以看到整个过程的演进:40%的手部肌肉存在于手掌肌肉和拇指肌肉。仔细观察老年人的手掌以及拇指根部,会发现肌肉组织不是凸出的,而是平坦的。
功能性肺活量会降低,肠道运行速度会减缓,腺体会慢慢停止发挥作用,连脑也会萎缩。30岁的时候,脑是一个1400克的器官,颅骨刚好容纳得下;到我们70岁的时候,大脑灰质丢失使头颅空出了差不多2.5厘米的空间。
最先萎缩的部分一般是额叶(掌管判断和计划)和海马体(组织记忆的场所)。于是,记忆力和收集、衡量各种想法(即多任务处理)的能力在中年时期达到顶峰,然后就逐渐下降。处理速度早在40岁之前就开始降低(所以数学家和物理学家通常在年轻时取得最大的成就)。到了85岁,工作记忆力和判断力受到严重损伤,40%的人都患有教科书所定义的老年失智(痴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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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的常识
我最近的一次生病经历,是上个月的感冒。星期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流鼻涕,同时还头痛。我从来没觉得感冒会有多严重,就没去看医生,但由于头痛什么也做不了,就在床上躺了一天,困了就睡,醒了就玩手机,玩累了再睡一会。我以为休息一天就好了,结果却连头痛了三天。当第四天感冒的征兆减轻了,却又开始咳嗽--咳嗽到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吃了两个星期的止咳药,才渐渐恢复正常。我嘲笑自己一年不生病,一生病就是大的,却不知道在大病面前,感冒还真的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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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多岁的约瑟夫·拉扎罗夫的癌症已经扩散到他的胸椎,需要手术切除脊椎处生长的肿瘤包块。要进入脊椎,需要打开他的胸腔,切除一根肋骨,拿掉一叶肺叶,手术中失血量会很大,以他的虚弱状态恢复起来很困难。而且,术后发生各种并发症、导致重要器官衰竭的风险相当高。
手术团队切除了侵蚀他脊椎的肿块,用丙烯酸黏合剂重建了椎体。手术解除了脊椎的压力,但是他一直没能从手术中恢复过来。他住在监护室,并发了呼吸衰竭、系统性感染,卧床不动又导致了血栓,然后,又因治疗血栓的血液稀释剂而引起了内出血。病情每天都在恶化,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在向死亡的深渊坠落
34岁萨拉患有肺癌。一开始她服用厄洛替尼,这种药引起了痒痒的、粉刺似的脸部皮疹,还带来一种麻木的疲惫感。她还经历了一次用针抽取肺部周围液体的过程,但是液体不断产生,抽取液体的痛苦过程必须不断重复。于是,一位胸外科医生在她胸腔里面植入了一根永久性的小管子,任何时候只要液体积累到一定量,影响到了呼吸,她就可以扭开活塞,进行引流。
夹在癌症和化疗之间,萨拉的身体稳步衰退。多数时候她都在睡觉,无力出门做任何事。12月份的门诊报告说她呼吸急促、干呕、咯血、极度疲乏。除了胸腔引流管,她还需要每周或者每两周做一次腹部针管引流,以解除因癌症产生的几升腹部积液的严重压力。
父亲的脊髓里面长了一个瘤子。医生提议手术,他们将切开脊椎,尽可能多地切除肿瘤。但是,他们只能切除一部分。肿瘤的主要危害在于挤压脊椎的有限空间——如同野兽长大了,笼子已经装不下。包块的扩张挤压脊髓,使之抵住了椎骨,导致疼痛,并破坏了构成脊髓的神经纤维。所以,医生建议通过手术扩展容许肿瘤成长的空间。他们会打开脊柱的后侧,解除肿瘤的压力,用支架稳定椎骨——就好像拆除大楼的承重墙,代之以柱子来支撑楼层。
在病症晚期,仅仅尿尿就是一个问题。一个星期以前,瘫痪进一步加重,表现之一就是他尿不出来。他还能够感觉到膀胱胀尿,但是怎么样都尿不出来。他坐在那儿,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一点儿都没尿出来,但他的膀胱开始痉挛。他痛得呻吟起来,说:“看来你得给我导尿了。”当我把导尿管插了进去,尿一下子奔涌而出。那一瞬间的舒畅感无疑是强烈的。
通过手术,我可以解除肠梗阻,但是我也可以绕开它。我可以把梗阻的肠袢接到没梗阻的肠袢上,或者,我也可以把梗阻上方的肠子切断,给她做一个回肠造口术,以后她都得这样生活了。我还可以给她插几根管子——永久性的栓,可以根据需要打开,释放梗阻引流管和肠道排出的液体。手术有发生严重并发症的风险——伤口破裂、肠漏入腹腔、感染,但这是她唯一重新获得饮食能力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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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临终的常识
中国人很少谈死亡,只是想到这个字眼就已经足够让人恐惧了。世间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有谁会舍得离开。只是,如果活着更多是痛苦的时候,人是否还有力量坚持下去。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可是对于活着的人,何尝不是“不知死,焉知生”。如果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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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命天生互相依赖,受制于远远超出我们自身控制力的力量和情形。无疑,更多的自由好过更少的自由。但是,自由的目的是什么?自我生活中拥有自由的多少并不是生命价值的衡量尺度。正如将安全作为生活目标是空洞的,甚至会弄巧成拙一样,自主性最终也是如此。
“自主的价值……在于它所产生的责任:自主使得我们每个人负责根据某种连贯的独特的个性感、信念感和兴趣,塑造自己的生活。它允许我们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生活所驱使,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在权利框架允许的范围内,成为他塑造的那个自己。”
为什么仅仅存在,仅仅有住、有吃、安全地活着,对于我们是空洞而无意义的?我们还需要什么才会觉得生命有价值?答案是:我们都追求一个超出我们自身的理由。这是人类的一种内在需求。这个理由可大(家庭、国家、原则)可小(一项建筑工程、照顾一个宠物)。重要的是,在给这个理由赋予价值、将其视为值得为之牺牲之物的同时,我们赋予自己的生命以意义。这是个人主义的对立面,对于一个个人主义者,没什么比个人利益更要紧,因为你死了你就不存在了,自我牺牲毫无意义。
唯一让死亡并非毫无意义的途径,就是把自己视为某种更大的事物的一部分:家庭、社区、社会。如果不这么想,那么,死亡只能是一种恐惧;但是如果这么想,就不是。
对疾病和老年的恐惧不仅仅是被迫忍受对种种丧失的恐惧,同样也是对孤独的恐惧。当人意识到生命的有限,他们就不再要求太多。他们不再寻求更多的财富,不再寻求更多的权力。他们只要求,在可能的情况下,被允许保留塑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故事的权利——根据自己的优先顺序作出选择,维持与他人的联系。
对大多数人而言,死亡是在经历了漫长的医疗斗争,由于最终无可阻止的状况——晚期癌症、老年痴呆症、帕金森综合征、慢性器官衰竭(最常见的是心脏衰竭,其后依次是肺衰竭、肾衰竭和肝衰竭)或者只是高龄累积的衰弱,才缓缓而来的。在所有这些案例中,死亡都是确定的,但是,死亡的时间并不确定。于是每个人都与这个不确定性,与怎样、何时接受战斗失败进行抗争。
在面临手术的风险前,他们要回答以下4个问题:
●如果你的心脏停搏,你希望做心脏复苏吗?
●你愿意采取如插管和机械通气这样的积极治疗吗?
●你愿意使用抗生素吗?
●如果不能自行进食,你愿意采取鼻饲或者静脉营养吗?
在年老和患病的时候,人至少需要两种勇气。第一种勇气是面对人终有一死的事实的勇气——寻思真正应该害怕什么、可以希望什么的勇气。这种勇气已经够难了,我们有很多理由回避它。但是更令人却步的是第二种勇气——依照我们发现的事实采取行动的勇气。
“主要任务是帮助人们应对各种汹涌而来的焦虑——对死亡的焦虑,对痛苦的焦虑,对所爱的人们的焦虑,对资金的焦虑。”她解释说,“人们有很多担忧和真正的恐惧。”一次谈话并不能涉及所有问题。接受个人的必死性、清楚了解医学的局限性和可能性,这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种顿悟。
你不要问:“临死的时候,你有什么愿望?”而是问:“如果时间不多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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