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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崩盘》
数十年来,拉丁美洲一直被教导说“市场将解决一切”。现在,华尔街大厦将倾,布什承诺财政部将提供援助。但是美国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克里斯蒂娜说,“现在的干预措施”不仅在“规模上史无前例”,而且采取措施的“国家现在的贸易和财政赤字已经庞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2008 年 9 月联合国大会的各位发言人是对的。要理解今时今日世界的变化,必须正如本书将要展示的: 2008 年,人们普遍单纯地认为这场危机只是美国自己的危机,至多只是英语国家的危机,因此是美国单极霸权终结的关键时刻,所有这些单纯的想法其实大错特错。
美国应对危机的能力来自结构的影响 —— 美国是唯一生产美元的国家。但是它也同样关乎行动或政策决策 —— 美国做出了积极决策,而欧洲的决策则是消极且具有灾难性的。我们必须明确相互依赖的程度和全球金融体系对美元的终极依赖,其重要性不仅在于让我们正确地理解历史,还在于让我们从新的角度了解,唐纳德 · 特朗普政府宣布美国脱离相互联系的多极世界的举措,将把美国置于怎样的危险境地。
面对来自西方的金融危机,中国做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世界性重大贡献,极大地加速了全球经济活动的重心向东亚地区转移。
在新兴市场中,俄罗斯和韩国在 2008 年的危机中处境最为糟糕。两者的共同点除了蓬勃发展的出口,还有与欧洲和美国之间的深度金融融合,事实证明这才是关键。
毫无疑问,所有商品都离不开政治。但与球鞋、智能手机和一桶桶石油不同,货币、信贷和构建于其上的金融结构,是由政治力量、社会传统和法律以特有的方式塑造的。
新的宏观金融经济学无比重视企业财报的“互锁矩阵”,无情地揭穿了一切安慰人的委婉说法。国家经济总量不再是中心,取而代之的是对企业资产负债表的重视,因为后者才是金融系统的真正活动场所。这一点非常富有启发性,给经济政策带来了更强大的抓力。但是它也暴露了政治中非常难以理解的事实 —— 金融体系并不包括“国家货币流动”,也不是由大量籍籍无名的小微企业构成;这些微小企业是“完美竞争”的典范和个体公民的经济代名词。
更加尴尬的是,尽管美联储是美国的中央银行,却有至少一半的流动性支持给了总部不在美国的银行,其中绝大部分是欧洲银行。
2008 年金融危机与 2010 年的欧元区危机在本质上是相互联系的,如第二部分所述,前者规模更大,发展速度更快,应对措施也较为有效;如第三部分所述,后者却不断恶化,令人感到十分痛苦。围绕希腊债务,欧洲人用自己的叙事构建了自身的危机,其核心是主权债务的政治博弈。但是,正如欧盟高级经济官员后来公开承认的,这一切并没有经济学依据。
出口很重要,但是正如中国和美国证明的,没有什么可以取代盈利的国内市场。如果我悲观地看,认为欧元区的基本任务不是为自己的民众服务,而是给欧洲资本提供一个有利可图的国内财富积累领域,那么必然将得出这样的结论: 2010 年到 2013 年间,欧盟一败涂地。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欧元区制度体系的缺失,而是商业领袖、教条的央行行长和保守的政治家共同做出的选择。
后危机时期的新政治没有被视为欧洲民主面对悲惨的政府失败时焕发出的生机活力的体现,尽管这样的表述在某些情况下令人无法赞同,反而被妖魔化为“民粹主义”,或被拿来与 20 世纪 30 年代相提并论,或被归咎于俄罗斯的恶劣影响。
中间派和右翼已经失败,左翼则受到外部和内部的重重阻碍。这也不是承认有些损失无法挽回,有时恰当的回应不只是继续努力,相反,是短暂停留一会儿,仔细考察我们的信念和期望的废墟,清点已经破碎的身份认同和幻灭。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所谓的债券义勇军也曾经光鲜亮丽。十年后,市场上依然有着他们的身影。实际上,债券资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但是,正如奥巴马暗示的,最令鲁宾派人士担心的并不是国内投资者,而是外国投资者。布什政府财政赤字的最主要支柱是外国投资者购买的债券。
伯南克深知不平衡的固定汇率体系带来的危险。他对中国的货币政策提出了深刻批评。
2005 年 7 月,为减轻对美国经济的压力,中国开始允许人民币缓慢升值。假以时日,人民币的升值幅度将达到 23% ,但是这个过程漫长得令人痛苦。
将永远与 2008 年联系起来的这场危机,不是由中国抛售美元引起的美国主权债务危机,而是西方资本主义固有的危机,有毒的证券化的次级抵押贷款毁掉了华尔街,并且有可能把欧洲一起推向深渊。
在联想到汉密尔顿项目警示的灾难时,经济学家们担心的是政府债务过多、学校教育表现不佳和中国抛售美国国债。但是,他们没有对美国经济的基本运作,即其银行和金融市场提出质疑。美国的问题在于它的民众、社会和政治,而不是经济本身。
沃尔克造成的冲击为本 · 伯南克后来所称的“大缓和”备好了舞台。这不仅终结了通货膨胀,也终结了西方经济体的大部分制造业基础,还终结了工会讨价还价的能力。他们再也不能使工资与物价同步上涨了。此外,在美国的战后政治经济中,另有一个方面没能经受住 20 世纪 80 年代通货膨胀的冲击:那就是罗斯福新政时期出现的独特的住房金融体系。
到了 20 世纪末,房利美和房地美总共担保了全美 50% 的抵押贷款。创造合格贷款,即符合政府资助企业担保的贷款,是美国住房贷款业务的基础。深具讽刺意味的是,在人们普遍认为美国引领着世界市场革命的时代,美国的住房市场却变得依赖于从罗斯福新政时期延续下来的政府资助的抵押贷款机器。这也是美国抵押贷款问题深度政治化且无法简化的根源。
你可以将评级较低的担保债务凭证的夹心层切割出来,然后再次将它们集合起来并分层,由此创造出双层担保债务凭证。由于遵循着独立风险的逻辑,以及评级机构的青睐有加,这些证券中的一部分也可以得到 AAA 评级。
在宏观经济总量的层面上进行论证是很方便的。要求一位共和党总统改变路线也是特别容易的。但是,质疑房价暴涨和构建于其上的庞大的华尔街体系,就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