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距离X市中考结束已经第四天了,不过对于大学生来说和平时并无差别,该上课还是上课。
左却下了课,和南宫、茉莉一起回宿舍,谁也没料到,左亦会站在女寝大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木盒子。
左却杵在原地,表情冻住了一般。左亦抿着嘴,目光闪躲地朝着左却走近。
这姐弟俩的事情,南宫早就听云晓说过,看到左亦找上门来,便识相地拉着茉莉先回去了。
“渴吗?”
左亦有些怔住,回过神来,马上笑着点了点头:“嗯!”
左却将左却带到食堂,点了两杯饮料:“给,你喜欢的。”
左亦接过饮料,低着头说:“姐,对不起……”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那天,出手打了你,对不起,你小的时候,烫伤了你,也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
左亦摇了摇头:“我知道姐你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我不懂事,让姐难堪了……”
“我从来不与你计较这些,你是我弟弟,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怪你,姐姐只是希望你好好长大,做一个诚实、懂礼数的人。”
“嗯。”
“中考感觉如何?”
左亦以为左却并不关注他,听了这话格外高兴:“这半年,我可发奋了!我的目标可是四中呢!”
左却虽然不知道左亦口中的四中在X市排名第几,依然替他感到高兴:“那就好。”其实,这所高中离工商非常近,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等结果出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姐!”
“好,敬候佳音。”
左亦将自己带来的木盒子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放到左却跟前:“这是我给姐准备的礼物,本来,想再攒几年,等姐毕业的时候再送的。”为了讨好左却,他提前献出来了。
左却抬起手准备打开盒子时,左亦阻止道:“姐,你还是回去了再打开吧。”他为了让左却早些看到盒子里的惊喜,端着饮料起身了,“那个,姐我先回去了,等周末我再过来找你!记得,回去了再打开!”
左却看着左亦跑走的身影,不是太懂他急着回去的原因,心里头有些纳闷,迅速喝完了杯中的茶,抱起木盒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坐定,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一沓信封出现在眼前。
左却拾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打开看了。
姐:
146天没见你了,最近雨下得很频繁,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啊?
我明天就要走进考场了,希望我能得偿所愿考进四中,这样就能离你近一点,就可以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了。
你一直没来找我,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对不起,不该惹你生气的……姐,你别生我的气了,快点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一句“考试加油”吧!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可能有点紧张,睡不着……也有可能是想你想的……姐,快点来找我吧!我在等你啊!
小亦
2013.6.14
左却合起信纸,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然后将信重新装进了信封里,放到桌上后,又开了第二封信。
姐:
今天是劳动节,学校放假了,你一定也放假了吧?你今天准备做什么呢?要不要来看看我啊?你到底有没有想我?你是不是很忙?可我很想见你,你能不能抽空来看我一下啊?
唉,算了,我还是专心复习吧!要是你一直不来找我,等中考完我就去找你。
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
小亦
2013.5.1
左却心想:难不成他每逢重要日子就写一封信吗?带着疑问,左却打开了第三封信,先看了右下角的日期——2013.4.4,果然是!
姐:
又到清明了,你一定又想欧姨了吧?你不来见我,是不是因为我妈抢走了爸……我知道,我妈对你不好,你心里一定有怨,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原谅她。
等我长大了,赚了钱,我就在X市买房子,就我们两个住,你说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啊?就算给我打个电话也好,至少让我听一听你的声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啊!这几天我都在家里复习,你随时可以打电话来,也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我等你。
小亦
2013.4.4
下一封。
姐:
过年了,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这是我跟外婆一起过的第十个春节,本来以为今年可以和你一起过的,没想到还是被我搞砸了……年夜饭,我把你最讨厌的香菇都吃掉了,可你还是没来。
你不在,我连烟花都不想看,一直待在家里陪外婆看春晚,外婆年纪大了,睡得可早了,春晚播了不到一个小时,外婆就进屋睡了。
春晚还在播,我坐在电视机前,盼着你来,不知道你是不是悄悄来了,正躲在屋外偷偷看我呢?我就不出去了,免得把你惊走了。
新年快乐!今年一起守岁吧!
小亦
2013.2.9
下一封。
姐:
生日快乐!
惹你生气了,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了,你就不要不开心了,好吗?今年的生日礼物,是你的画像,我自己画的哦!画得不好,你可不许笑我!好吧,允许你笑话我,只要你开心就好。你信不信,只要你笑一笑,生日就快乐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生日歌唱完了,许个愿,吹蜡烛吧!
小亦
2013.2.2
左却有些受宠若惊,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打了左亦,左亦在信里完全没提及此事,更没一句责怪她的话,反而一直期待着自己去找他。
“对不起,对不起……”
左却稳住情绪后,将剩下的信都看完了,连午饭也是茉莉帮忙捎回来的,信看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十年,葛秀华将左亦带走之后,差四个月就十年了。这十年来,左却已经习惯了没有左亦的日子,可左亦却一直记挂着左却,盼着有朝一日两个人能重新聚在一处。
从信的字迹就能看出来,十年有多漫长。最初的信,字写得歪歪扭扭还夹着拼音,好不容易看懂了却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后面的信,拼音越来越少,不知是学会了查字典还是真的记住了写法,不仅如此,还渐渐学会了署名,也会写上日期,而最近的信,字迹工整了许多,语句也通顺了许多。
左却从盒子底层拿出最后一个物件,展开一看,那是一幅水彩画,画里画着的大概就是左却和左亦了,身后一大片的黄色,估计是田里的油菜花。画的下方,用彩笔写着“祝姐姐生日快乐”,这幅画没有署名,也没有记录日期,大概是分开没多久画的吧。
盒子里的东西全都翻了一遍后,左却将东西又一一放回去,放进柜子里锁起来了。晚上,她约了南宫一起吃饭,告诉南宫她和左亦和好了。
南宫替左却高兴,吃过饭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云晓和赵梓,云晓感慨:“这两姐弟也够固执的!居然拖到今天!不知道左亦是不是还讨厌我们接近左却啊……”
南宫:“这就不知道了。”
赵梓:“都是一家人,只要说开了就好了,相信左亦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男孩子,应该会懂的。”
左却和左亦和好如初,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她们谁也没料到,第二天一早,左却就接到葛秀华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把左亦弄哪去了!他昨天抱着那破箱子肯定是找你去了吧!一整晚都没回家,你把他弄哪去了你说!”
什么?!左亦不见了?!
左却什么都没说,挂了葛秀华电话,就立马下楼找南宫:“帮我找左亦!”
南宫还没睡醒:“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左却心急如焚:“家里人说,他昨晚没回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帮我找找!”
南宫顿时清醒了:“好。”
可任凭南宫往哪看,都看不见左亦的身影:“……没有。”
左却不信,抓着南宫的肩膀问:“是不是天还不够亮,你没看清楚?会不会他被关在黑屋里,你看不见?”
南宫无奈地说:“弯弯,你知道的,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的眼睛也照看无误的,左亦他真的不在。”
左却松开南宫,急匆匆地回了宿舍,换了衣服出门,连早餐也顾不上吃,课也没去上。
南宫都看不见的地方会是哪?难道是碰到洛司格了?左却打了个电话给洛司格:“洛司格,你昨天没有违背诺言用你的能力吧?”
“没有啊,我昨天在学校上课呢,怎么了?”
“没事,你明天来工商一趟,我有事找你,先挂了。”
洛司格一脸懵地放下手机,继续收拾,准备去教室上早自习了。
排除了洛司格,左却能想到的就是大四的那位篱主了,她有点后悔当初没记下那位篱主的电话……她冲到男寝门口,抓住一个男生问:“你好!法学系的宿舍在哪?”
那男生一大早莫名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摁着肩膀,有些受惊,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左却松开他又抓住另一个男生问,最后索性去问守男寝大门的保安了。
保安:“同学,是不是和对象吵架了啊?不接你电话不回你信息?我是过来人,我跟你讲,你不要太惯着你男朋友,他不理你你就别找他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是吧?”
左却再说了一遍:“我只想知道法学系的宿舍在哪!”
保安:“真的,你不要这么固执嘛!”
左却顾不得去听保安的“良心建议”,冲进男寝,提高嗓门不停喊着“喻子庄”,保安上前阻止她,左却为了避开保安只好往男寝里面跑。最近的宿舍楼里的男生大概都听到有人在喊“喻子庄”,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花铃飞起,应该是想帮左却找喻子庄,考虑到围观的人太多,左却将花铃抓了回来:“不可抛头露面。”
左却一边跑一边喊:“诸位,打扰你们休息非常抱歉!我有急事找法学系喻子庄师兄!麻烦认识他的同学告诉我他在哪儿!”
还没人回答,左却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蓝色,是羽宝!
“喻师兄是你吗?我看见你了!你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喻子庄躲到墙后,室友齐博打趣说:“没想到熬到大四,终于有女孩子跟你表白了,不容易啊不容易!欸,还好你下周才搬走,不然岂不是要错过这个小师妹了?”
左却还在楼下喊,保安都追到她跟前了,她还是不放弃。
喻子庄心想:这个师妹也太胆大了些,我要是不下去,她该不会一直喊到我出门吧?可我要是下去了,其他人不仅知道我名字,连我的样子都要记住了……
几番内心挣扎之后,喻子庄还是下楼了,他见保安正为难,便提议:“师妹,我们出去说吧!”
左却着急,根本不想多等一秒钟,她凑到喻子庄耳边,问:“你昨天有没有抓一个个子跟你差不多男孩子?”
喻子庄听了,恼怒:“你叫我下来就是问我这个?!”
左却心急也不多作解释:“你只需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喻子庄没想到这个师妹这么咄咄逼人,一大早上门,惊动了那么多人,居然是因为怀疑他绑架了小孩子!“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他转身欲走,左却出手揪住了他:“你还没回答我!”
保安上前劝和,左却嫌他麻烦,抓着喻子庄不放,飞速将他带出了男寝,来到了小北门。这下,不仅保安傻眼了,连楼上看热闹的男生都傻眼了,居然有人能跑这么快!还是带人跑!
喻子庄也一样傻眼了,尽管他人已经站在小北门这里了,还一副没缓过神来的样子,左却没过于在意他的反应,埋头在地上画“地球仪”。
喻子庄体内的羽宝被左却取走之后,他还是没回过神来,左却威胁道:“你要是还不回答我,我很有可能会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喻子庄看了看身旁的小北门,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怕你怕成这样,我哪敢去绑架人……”
“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
左却道过谢,马上离开了,速度还是飞快,一转眼喻子庄就看不见她人了。排除了喻子庄这一个可能,剩下的可能性就是最后两位篱主和黑气了。左却还不知道最后两位篱主的所在,只好只身去了闫家村找闫向南。
闫向南家里没有人在,邻居说他出门了,闫晗中考完常驻医院照顾他妈妈。
左却离开闫家村,来到了左亦外婆家,院子门口站了许多警察,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听见外婆的哭声。原来葛秀华不在,是外婆发现左亦一宿没回家就打电话跟葛秀华说了,然后报警了。
左却感到绝望的时候,云晓来电了:“我找到闫向南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照顾她媳妇,医院的人都作证了。”
也不是闫向南,那还会是谁?除了闫向南会替黑气做事,还有谁?
左却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说:“花铃,你知道左亦被谁带走了吗?”
花铃飞走,蘸了水在地上写字:左亦在旁人魂魄里,无事,勿忧。
看到“无事”二字,左却总算安心了许多,她对着花铃说道:“你可知那魂魄在何处?”
花铃又写了两个字:学校。
“在我学校里?”
花铃点头,又化身为铃铛回到左却身上。想来是昨天左亦走后就被抓了,左却起身返回学校,碍于花铃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它就在左却身上引路,将左却引到了男寝外。
保安看见左却,惊诧:“同学你怎么又来了?!”
左却想起早上的事情,打了退堂鼓:既然左亦没事,还是换个时间来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