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仪14岁那一年,因为与四妹吃了不干净的虾得了胃抽筋与发高烧的毛病。父亲说那是伤寒,便要给他们吃鸦片镇静一下,四妹只吃了一点便安静了下来。但张幼仪却强忍着病痛问父亲,如果她因此染上鸦片瘾的话,父亲可以永远照顾她,并且一直买鸦片给她吃吗?父亲沉默了。
张幼仪说,她之所以愿意忍受痛苦,是因为14岁的她,已经知道鸦片是什么东西了。
吸鸦片的人,都躺在烟榻上,吸的时候烟雾袅袅上升,连路过的老鼠都会上瘾,只要烟管一点着,它们便会聚集在屋梁上。
四妹虽然才两岁左右,也逐渐喜欢上鸦片,父亲不给她吃的时候,她便会哭闹。但她之所以没有上瘾,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而且父亲只给了她一丁点。
但是,张幼仪已经大了,非常有可能会上瘾,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知道,陆小曼就是被翁瑞午介绍接触了鸦片,并且上瘾,她认为这很可悲。
同样的,她的大姐也是烟片上瘾。
其实,在张幼仪看来,染上鸦片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事情,但是,那种只顾当下的思维方式,才最可怕。
张幼仪的大姐就是这样,她嫁人比较晚,是因为家里人为她算过命,她必须在满25岁才能出阁。要不然,她的丈夫就会早死。
后来,张幼仪离婚的时候,大姐已经二十六岁了,也终于结婚了。
挑了个家庭背景不稳定,完全没有读过书的阔少爷作对象。因为大姐自己也不喜欢读书,她总是利用可以读书的时间替朋友们做东做西,或者是搓麻将。
所以,这样的大姐,并不在乎自己的老公读不读书。当时,张幼仪远在德国,她写信告诉姐姐,嫁给这样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钱花光了,就没有什么依靠了。
但是大姐告诉她没关系,因为他们家里的钱根本多的花不完。就这样,大姐结婚后过了大概十五年的好日子,她的丈夫也从来不赌钱。
并且,把一堆地契收在大衣柜的顶上。好景不长,在张幼仪回国后担任上海女子商业储蓄银行副总裁时,大姐突然冲了过来,泪眼婆娑。
她说,丈夫从去年开始,像疯了一样狂赌,每次输钱,便去大衣柜上拖出一袋子钱来。她与儿子都阻止不了他,家里的钱几乎都被他花光了。
有个相命的告诉她,等最后一张地契也被她丈夫拿走时,他就会死掉。
于是,张幼仪便出面,用了各种理由,从她的大姐夫那里要来了一张地契,以此来帮助自己的大姐。但最后,这个男人用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要走了最后一张地契。
其实,这根本不需要算命的先生去算,家产都耗光的大姐夫,不久便在睡梦中死去了。
在张幼仪看来,大姐的悲剧是可以完全避免的,或者说是可以逆转的。但是,在她看来,不喜欢读书,不用知识来武装自己的大姐,最后只能被命运缚住手脚,一动不能动。
鸦片是一种低级的欲望,只顾当下的爽也是低级的欲望,这些东西,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能显示出什么样的杀伤力。
但可怕的是,人一旦染上了这种思维模式,就难以好好驾驭自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