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上午，侯振江和小王，在市人才市场匆匆溜了一圈，投了几份简历后，便又骑车赶往，位于广州路的，五台山体育馆。

        今天，五台山体育馆有运动会赛事。侯振江和小王特意约好了，下午一道去看体育比赛。中午，侯振江领着小王，去了侯振江老爷做事的饭店。这家名叫红叶餐馆的饭店，就紧挨在五台山体育馆的旁边。老爷正在红叶餐馆的厨房灶台旁忙碌着，他额头上的油亮汗珠，缓缓地向下爬行着，勾勒出条条道道曲弯的渍痕。一个名叫怀子的女服务员，手里拿了条干净的白毛巾，心疼地将侯振江老爷额上的汗渍擦净，眼睛里流露着爱惜的光波。这一幕恰被侯振江碰上，怀子一转身，正好撞见侯振江惊诧的目光，她只说了声：来看侯师傅啦，便羞涩地一扭身，匆忙离开了厨房，去客人用餐的包间忙活去了。侯振江的老爷仍毫无知觉地忙碌着，案板边的那个配菜男孩，见是侯振江进来了，冲他笑笑，放下手里切着菜的刀，手抵了抵正忙活得不可开交的，侯振江的老爷，大声说：师傅，您的侄儿，来看您了。侯大厨将灶具的火头关小了些，回过身来，一张白净的笑脸上，又渗流出颗颗辛劳的汗滴。侯振江正为自己的不期而至，打扰了老爷的工作，而满含歉疚时，老爷亲切地询问侯振江：江子，你俩午饭还没吃了吧？等我忙完了这阵，就炒两菜给你们尝尝，你们先去厅里坐着。随后，老爷出了厨房，向吧台里正算帐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就见吧台后的中年女人，抬头打量了侯振江一眼。侯振江知道，望他的女人，正是这店里的老板娘了。这老板娘许是忘了，头两年的一个暑假，侯振江是曾在她的店里，学过一个月的厨师的。那时，服务员怀子也在，侯振江听说，怀子是老板娘的亲戚，二十几岁了，还不愿意找对象。其实，怀子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活泼，初次相见，侯振江还对她颇有几分喜欢的呢。自从发现，怀子对侯振江的老爷，存有好感时，侯振江就暗自收回了他那份多情的关注。时隔几年之后，再次见面，怀子看上去，更多了些女性成熟的魅力，人也似乎更显靓丽迷人了。侯振江还记得，怀子是扬州宝应人，当年，她对自己这个学徒工，还是蛮照顾的。怀子不像她的老板娘表姐，对员工那般刻薄。怀子总能和别人玩成一片，和侯振江之间，也是姐姐对弟弟般的关心。但侯振江却想不通，既然老爷，是已成了家的男人，怀子怎么还对他，抱了不切实际的感情幻想呢？侯振江也一时难以想通。他的老爷，他自己本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怎么还去与别的女子发生感情纠葛呢，难道是因为寂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这也是侯振江一时所无法理解的。

        听奶奶说，老婶仍是过段时间，就到南京的老爷那要钱。老婶在小城里的赌档，是出了名的大方。侯振江的老爷，辛苦赚来的一些钱，基本上都被老婶赌光、借光了。老爷一年到头，省吃俭用，节余下来的钱财，怎么也填不满，老婶的赌壑。眼看奶奶愈显老迈，又能再给老爷带几年的孩子呢？一个家里，能有个会持家的主妇，该是多么的重要啊！侯振江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妈妈虽是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在操持家务，待人接物方面，却是值得称道的。妈妈待子女，也是极严格的。

      记得有一次，是个冬天，外面零下好几度的气温。妈妈让侯振江穿上厚棉裤，再出去玩。侯振江不想穿，偷跑到屋后的猫洞处，偷瞧着，看妈妈到底会不会追过来。不曾想，妈妈真的气恼了，拿了根小木棍，就撵了过来。这下，可把侯振江吓坏了。他撒开双腿，就逃。大人哪有小孩子腿脚刷刮（盱眙方言，为麻利，动作很快的意思。），侯振江的妈妈，自感是追不上了，气急之下，把根木棍，直向逃奔的侯振江背后扔来。侯振江直觉得，左胳膊，一瞬间，就麻木了，连同左边半个身子，也麻得不行。原来，是妈妈扔来的，那根小木棍子，砸到了侯振江左胳膊的麻筋上了。侯振江停了一下，仍是跑远了。这件事，在侯振江的记忆里，印象特别的深。不过，妈妈也是，最疼爱自己的儿女的。每次，妈妈做了好吃的，都是紧着父亲，和她的几个儿女吃。妈妈是从不沾一口的。有时，侯振江要让妈妈也尝尝，妈妈总说，她不爱吃。长大后，侯振江方才明白，妈妈哪是不爱吃啊，妈妈是省给父亲和她的几个儿女吃的，多伟大的母爱呀！这个家，幸而有善操持的妈妈经管着！若是妈妈也似老婶那般，侯振江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家，现在竟会是怎样的窘迫状？老爷就没有父亲般的幸运了。侯振江暗想，难怪老爷会和怀子这样的女子，相好上。

        老爷看上去，依旧帅气，又加上身上多了成熟男人，应有的稳重，就更显得，有些魅力了，难怪怀子会喜欢上他的。这时，也渐过了上客的高峰，怀子笑嘻嘻地过来喊侯振江，到老爷忙碌的厨房说话。小王跟在侯振江的身后，也一同走进了厨房。怀子洗了水果，削好，分别递给侯振江的老爷、侯振江和一起来玩的小王。老爷将啃了几口的水果，放在一边，把几个洗净切好的菜，三两下炒好，亲自端上桌。怀子盛了几碗晶莹的米饭，又从酒柜里取了瓶好酒，起开，将几只酒杯斟满。老爷端起酒杯，说：喝吧，这酒不错，来来，今天多吃几杯。说罢，先自一饮而尽了。桌上的菜，侯振江也叫不出啥菜名，只觉得好吃，便下箸就夹，也没客气。倒是小王，有点拘谨，放不大开。侯振江怕小王吃不饱，就时不时夹了几块菜，放进小王的碗里。怀子在一旁，只是抿嘴笑。怀子笑小王这么大个人了，还如此拘束，真是太老实了。侯振江说：一个人的性格是改不掉的，噼如我自己吧，其实和小王的性格，是有些像的，若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场合，也是放不开的。因为和你也熟，所以，才算放得开的。小王为了证明自己不拘确，夹了一大筷菜，放进口里，鼓起嘴，大口嚼着。几个人都被小王的举动，惹得笑了。侯振江的老爷说：小伙子，慢慢吃，别噎着了，别管他们说些什么，没要紧的。侯振江忽然想起，老爷曾说过，回南京后，炒几个好菜给他吃，他想，这大概就是老爷说的菜吧，还真是香，也真的很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