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
雅丹与乐团
清晨的柴达木好似北方的初春,风中仍带有昨夜的丝丝寒意,戈壁昼夜温差尽管没有想像中那么大,但也绝不能轻视,我穿上衬衫,又加了一件皮肤衣,这才敢走出帐篷,而那些挥之不去的蚊子也统统扑过来。肩膀仍残留着昨夜的酸痛,腿上肌肉也有些僵硬,就连伸懒腰这种令人舒服的动作也会极其痛苦。然而就是在这种心理和生理的困扰下,我们还是快速集结好队伍,做了热身运动,所有小队全体集合。一开始大鹿就反复强调,今天要去的雅丹地貌十分坎坷,救援车和补给车是进不去的,因此绝不能脱离队伍,贸然前进。这话在来的路上也讲过,还举了个例子,怪吓人的。
去往雅丹地貌的路上,DE似乎故意在途中走几处险坡,貌似对身为“扎心队”的我们不成问题,但对1、2队或是夕阳红队很不妙。但事实上,1、2队的小孩们像玩乐一般冲下陡坡,夕阳红们也不甘示弱,只是略微小心防止受伤。结果既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雅丹地貌,站在这里,曾是几千万年前的海底,而如今遍地皆是奇形怪状的颜色各异的石头。这里曾有浩瀚的海洋,也有湍急的大河,最后都只是弹指一挥间,地壳的轻微移动,就算勃勃生机的海洋也能变为茫茫的戈壁。我们所处的环境,看似人类打造的辉煌文明,实则一切皆是自然的选择,对地球的主宰,从来不是谁或谁。
面对这样的自然环境,大家都没有说话,即使是仁,这时候也闭口不语,哪怕多说一个字。在高原上着实体力消耗很大,更何况像昨天那样唱歌(就像在跑步时你能说话但你无法唱歌)。鞋底再厚,也无法阻挡沙石对脚底的天然按摩。过了一段时间,脚底的痛疼渐渐转为麻木,但只要稍稍停下前进的步伐,莫名的酸痛感就会爬满双腿,产生一种想坐下来休息的强烈意愿,然而坐下后,再想起来就十分困难,身体和心理会有更强烈的抵触和厌倦,一个上午的行军就是在这样的心理磨练中度过。
上午的默不作声,并不代表下午亦是如此,困难与挫折往往能把人逼到新高度。下午仁和我还有洪天唱了几首歌,大脑似乎兴奋起来,尤其是仁,在路过某处戈壁时突然正经地赞叹:“啊,戈壁好美啊!”接着又用讲解员的口气讲解道:“曾经19世纪英国探险家玛勒曾来到过这片戈壁,最后不幸牺牲在这里,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这片戈壁命名为玛勒戈壁”。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因此玛勒·戈壁乐团正式诞生,这个“乐团”没有吉他,没有贝司,没有麦克风,没有BGM,只有三个人,仁、我,揭一洪天。下午,“乐团”像打了鸡血一样,近乎疯狂的唱歌,什么高原反应,什么休息整队都抛诸脑后。有了乐团的时刻支撑,就有了无穷的斗志,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疲惫统统偃旗息鼓。我虽然平时听了许多歌,可大多是纯音乐和日语,是唱不出来的,而仁就不同了,他的曲库从上世纪到流行,很少有他不知道的歌,但他不喜欢听新歌,可能是怀旧情结吧。问他为什么懂那么多的曲子,他无奈地说:“你要是经常和你同学去KTV就知道了。”
在歌声中,不知不觉已经看到营地,就在不远的山坡上,仍要绕几个弯路,但对我们来说不足为道,毕竟我们有顶级乐团助力。五队全体队员率先到达营地,开心和放松自然无法言表,在休息等待其它队伍的过程中,闲得发慌就打打乌诺牌,却没有想到乌诺牌是那么容易让人上瘾。下午到傍晚的时光,在不断的惊喜、欢呼、叹气中悄然逝去,大家又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牌,像昨天那样搭帐篷。而无论是借锤子、打地钉,还是整理物品感觉都有些许不同,不再惊慌失措,不再胆怯懦弱;多了一份淡定,多了一份从容。
天快要黑了,而行走也刚刚开始,今夜,注定不同!
夜行与睡眠
远方,已经可以看到德令哈市,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宛若茫茫戈壁一颗璀璨的宝珠。而身处无垠戈壁的我们,欣赏的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夜空在柴达木是黑色的,但不是单调的黑,那层层的夜幕透着幽邃的蓝紫色。当我们还在城市时趴着窗台期待着星空,没有星星,只有空,就连那单纯的黑也会被灯光染得发红发黄,那是虚假的夜空。我们看到的,只是刺眼的霓虹和车流。
但柴达木的夜空是如此的真实。忽然乌云聚拢,有人说想看到繁星满天的景象,怕是今夜没有这个眼福。话虽如此,夜幕中仍有些许星星顽强的亮着,好似黑布上散落着几颗泛着光的珍珠,而抬头仰望整个夜空,那泛着微光的珍珠聚集在一起,驱散了乌云,洗礼了黑夜——这便是淡然、朴素的柴达木夜空,空明澄澈,幽静深远。
接下来的一小时,将是禁语禁光的四公里。脚下只能看到略微发白的沙土,与那一丛丛茂密的发黑的棘棘草、骆驼刺形成并不突出的对比,大致可以辨别,被绊倒的几率纠结大大减少了,这是从未体验过夜行。
风吹过戈壁,飒飒作响,时而呼啸着在耳边谰语。它吹得动风沙,却扰乱不了我们,那心中,便是有万千感慨,却道不出一字。走着走着,忽然抬头看天,谁说看不到满天繁星,那密布的白色小亮点,让人只想躺在柔软的沙子上,静静地凝视这奇绝的夜空。仿佛在一瞬间——夜,是那么安静。
不知不觉回到营地,再仰望星空,却可惜乌云遮掩,再无法缠绵于星光之间。今晚,不知梦里是乐团的演唱会,还是乌诺的连胜,或许最多的还是对星空的残念,那种美到令人窒息的景致,若想再亲眼目睹,恐是极难了。
此景,只应天上有,
人间,难得几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