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家乡,家家户户都会在屋前留出一片空地。整平、捣实、夯紧的晒谷场平,因为它最大的作用是在收割水稻的季节晾晒稻谷,所以被叫作晒谷场。
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一块大大的晒谷场,在我们小的时候,没有枯燥的辅导班、没有甜蜜的棉花糖、没有神奇的变形金刚、也没有聪明的喜羊羊,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亲密的玩伴和快乐的游戏。村里的晒谷场,也就成了我们的乐园。
春天,大家脱下厚厚的棉袄,在里面飞奔。男孩子们最喜欢的莫过于滚铁环,所谓的铁环,大多是废弃的铁箍,再用铁丝弯成一个钩子,滚着铁箍沿着晒谷场的最外围,一圈一圈地飞奔。如果人多,那就可以组织各种形式的比赛。个人赛、团体赛、接力赛等等,五花八门。小女孩们会在中间,几个人一起,拉起橡皮筋跳绳。嘴里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的歌谣,小辫子随着跳绳的节奏一上一下地摆动。
夏天的晒谷场是有其使用价值的。家里收割黄豆都是在盛夏季节,也是小朋友放暑假的时候。一大清早,大人们就去收割。吃完早饭后,小孩子各自拿着竹枝扎成的大扫把吭哧吭哧地把各家的地盘打扫干净,等着大人们把湿漉漉的稻谷挑回来。大人们把水稻往里一倒,便匆匆赶往地里干活。小孩们要用木杷把稻谷推开、晒干。
秋天的季节,除了收割晚稻的那一段时间。晒谷场都是小孩们的乐园,放学之后,大家纷纷来到坪里,做着各种各样的游戏,最最让男孩子们着迷的是陀螺。陀螺这个东西,就是从用作柴火的树枝里选出比较粗大的,削成圆锥形。为减少磨损,一般会在圆锥的顶位,钉一个铁钉。折一根棕榈枝,细心地把榈叶分成细细的马尾,绑在木枝上,就成了一把上好的陀螺鞭。孩子们抽打着陀螺,进行着各式各样的比赛:比谁的陀螺转的时间最长,或是陀螺相碰之后谁先倒地。鞭下抽走的是欢乐的童年,陀螺转出的是童年的欢乐。
下雪的冬天,永远是童年最大的期待。因为天冷,大人们往往不允许小孩子们出去。一则怕着凉,二则担心弄湿妈妈们辛苦纳成的“千层底”。小孩子们却会偷偷地踩着“高脚”出去玩雪。所谓“高脚”,其实就是两根长着横杈的树枝,脚踩在树杈上,拄着树枝,双脚就得以离开地面,不会弄湿布鞋。但是,实际情况往往没有这么理想,出门之后,大家汇聚在晒谷,就会丢开“高脚”,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把妈妈千针万线纳成的布鞋弄得湿透。回家后免不了会象陀螺一样被痛快地抽打。
家乡的晒谷场,承载了父辈们收获的希望,也见证了我们童年的快乐。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却慢慢地荒废。
春节回家,我站在村里的晒谷场旁,思虑着童年的记忆,却只看到大场地已经成为种满庄稼地之处,秋收后一大片一大片稻根在风中树立,稀稀拉拉地长出一些青草,在土地间隙处,努力地生长。一如在都市中挣扎着的我那童年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