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午后总是那么的燥热。老人们都摇着扇子去找一处地方闲聊来消磨时光,年轻人则三五成群的结伴出行,带着孩子,带着不羁的心绪寻找一个可凉快的去处。可无论如何逃避,就是无法清凉下来。
本想也出去转转,可突然发现洗了脸,化了妆,换了衣服,却不知要去哪里?于是又重新躺下,无聊地拨弄手机。不知从何时起,通讯录里的朋友从上翻到下竟无一人可约,这大概就是成长,我们必须得学会和自己相处。辗转又溜达到了厨房,看见了碗里放着的几个蔫了吧唧的西红柿,想想不吃的话过几天就该扔了。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那一竹笼的西红柿,小时候我们的舌头还没有被娇生惯养,暑假最热的时候,最好的零嘴就是那些父母买来的西红柿和黄瓜,应季的黄瓜是那么的清脆可口,蘸着白糖就成了我的最爱;还有那自然熟的或粉嫩或鲜红的西红柿,用手掰开里边的沙瓤和多汁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可奇怪的是,一直在父母出去的时候偷吃,下次去的时候那竹笼却还在老地方。现在才懂不是我们有多么聪明,只是父母压根就没想过挪地方。
在那时的夏天,农村属于农闲时节,父亲每天早上骑着他那辆加重的老黄牛牌自行车去厂子上班,下午便早早地就回家了。日头还很高,父亲从车后架上卸下一竹笼的西红柿,他给我和妹妹说:“岩,今天西红柿特别便宜,我就多买了一些,一会儿和你妈一起做西红柿酱。”我就问:“啥是西红柿酱?怎么做?”父亲笑了笑,就说:“很简单!”于是,不一会儿,母亲就把那一竹笼的西红柿切成了几大洋瓷盆的碎渣,父亲取出好多装葡萄糖输液的瓶子,洗净然后把水控干。我和妹妹赶快就凑了上去,父亲母亲笑着递给我们一人一个勺子,我们就学他们的样子,把那些切碎的西红柿往里面灌。功夫不大,家里的地面上就整齐地排出了几列装在瓶子里的西红柿,父亲说这就是西红柿酱,一会儿在锅里蒸个几十分钟就好了。我看着他们在透明的玻璃瓶中装着颜色更红,一直到瓶颈那里,于是就迫不及待地用橡皮塞塞那些瓶口,一个、两个……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在白雪皑皑的冬天,我们一家人的碗里,飘着那红红的西红柿。重要的是我们那条巷子里的人都没有,我不由得很自豪,想着父亲真厉害,竟然会做西红柿酱,他们都没有这样的父亲。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小孩子,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果真在那年冬天,我们中午的面里出现了西红柿酱,那种美味是我现在根本不会再尝过的,那时的快乐也是我至今没有再有过的!而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缺,有房有车有漂亮的衣服,还有几天就换的包包,我们也不在焦虑冬天吃不到西红柿,我们可以吃到任何想吃的蔬菜。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不快乐,我想是因为我们的欲望太多了,我们早已背离生命的本真?一路走来追求的太多,所以失去的也太多。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慢下来,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听听悦耳的鸟鸣,多陪陪父母。
虽然那时他们只是做了简单的西红柿酱,或许那已经是他们能给我们的最好的。而当我想起那一抹嫣红的西红柿酱时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