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号那天去看了奶奶和爷爷。特意避开了清明那天,我想安静的,不受任何人打扰的去看。妈妈她陪着我。
奶奶的墓地在龙山公墓。那天天很好,前一天还是清明后的阴郁,下了小雨,今天就一下子阴郁散去,阳光明媚,想必奶奶是喜欢我去看她和爷爷的。
想来惭愧,我已有几年没去看他们了,但并不代表我不想念。龙山的环境越来越好,一排排的青松翠柏错落有致,圆池里密集的金鱼灵动的游来游去,所见的景色都预示着这是一个宝地。我和妈妈沿着越来越陡的石阶往上走,妈妈也不像几年前了,开始走一下歇一下,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很多往事跳进了我的脑海里。
奶奶是2007年去世的,要是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是102岁。
去墓地看奶奶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我的姥姥姥爷,他们去世的更早,那时我还在上初中,姥姥姥爷的骨灰,撒到了深海里。
其实现在想想也是挺遗憾的,应该有个寄托思念的地方。
我总觉得像父母那一代跟他们的父母的感情没有表达的机会,就是说还没有表达的机会,他们就已经在这种仓促中永远的离开了。。。(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了麦家老师的《致父信》的原因)
我现在想想觉得这种仓促的离别,特别的伤感。到我个年龄,已经开始能够体验到这种离别,生死,疾病,岁月的深刻滋味,这些生活中沉重的东西。
我想感情这种东西,在你活着的时候,或许你就要背负它一生!
我和妈妈分头找奶奶爷爷的号,妈妈先看见了,朝我喊着,我慢慢走过去,用干净的白纸仔细的擦拭,显然是有人来看过了,周围摆满了花,爷爷生前最爱喝白酒,还有水果,点心,烧纸。。。我模糊了双眼,喉头哽咽,妈妈站在我旁边,说,跟奶奶说说话,说你来看他们了,我不希望人打扰,也不希望妈出声,因为我已说不出话!
在准备开始写公众号的时候,我脑袋里浮现出很多人和事儿,其中就有我的奶奶,因为我后来知道在一个人的一岁,三岁,六岁,十岁这几个年龄段,对人的性格的形成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而这些时候,都有我和奶奶的记忆,奶奶从我刚出生,一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看到三岁,所以我必须承认奶奶对我有着重要的影响!
很遗憾,关于图片的记忆并没有,在我的婴儿及童年时期,照片特别少,大多是黑白及面目不太清楚的,而且都在妈妈那放的,前两天找奶奶曾经剪过的一些漂亮的窗花,小动物,花瓶的剪纸,又是翻找无果,不知夹在了哪本书里!我对自己这点挺憎恨的。
我的奶奶叫吕文兰,爷爷叫宫蔡。虽然他俩特别普通,但他们的名字区别于他们那一代人的名字,特别好听且不俗气!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奶奶因为生养的儿女多,那个时代的女人也没有得到很好地照顾,子宫脱垂,一直是佝偻着走路,她大字不识一个,但我感觉奶奶心灵手巧,为人处事圆滑精明,很了不得。大大的脸盘,面容大方明净,性格硬气。总是穿着青色的带盘扣的衣服。
奶奶内脏没有什么大问题,一直很有韧性,很硬朗,头脑清晰。奶奶经常语出惊人;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汉子隔到手。什么救虫不救人等等。如今听来全是哲学啊!儿女们一回家,都是喊着,妈我回来了,尤其是我那嘴甜的二大爷,人未到,声先到了。我回奶奶家也是活泼调皮的原貌尽显,也是大喊着奶奶我来了,然后再去逗沉默少语的爷爷。就数我爸,嘴笨人善,从来不喊妈,但好东西都默默买给奶奶吃。奶奶看着孩子都笑眯眯的合不拢嘴。
我也想到去姥姥家,我从不喊姥姥,都是妈妈催促着快问姥姥姥爷好,我才怯怯地喊一声。但是,成长到现在,如果让我去想,并不是说没有感情,反而我深深的遗憾会留有这样未尽表达的情感。。。
我经常和妈妈回忆,我说别说是我,你作为儿女都没有好好地和姥姥姥爷表达过自己,好好地说说话。。。妈妈说是啊!
但是,这一切都在我的记忆里飞舞。。。
记忆里,奶奶特别心灵手巧。我喜欢看奶奶在吃过午饭后,坐在热乎乎的炕头,有时候是剪纸,有时候是给我做棉坎肩,有时候是摆牌玩儿,我一会移到这边目不转睛的看,一会又挪到另一边看着奶奶在忙乎。
奶奶虽然属于旧式女子,他们那时候好像是要缠足的,但是奶奶并没有,她的脚很大,所以奶奶是个很有个性的老太太,经常会有邻居老奶奶下午来找奶奶拉呱,喝茶水。我看她的脚就又尖又小,而且她的肚子又特别大,我真担心她的小脚负载不了身体而卡倒。我现在想想这是多麽幸福的时光,多麽美的一幅生活场景。
奶奶腌的酸菜好吃极了,味道特正!我吃上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记得当时在农村二姑家的女儿刚杀了猪,带来一些排骨和肉给奶奶尝鲜,奶奶就给我炖了排骨酸菜,写到这我还咽了口口水,我记得当时我兴奋的全给吃光了,我父母腌的酸菜都是烂的,可想而知我想吃酸菜只有到奶奶家吃!到今天我在没吃过记忆中那个好味道。
我的姥爷是四川人,妈妈跟我说你姥爷的四川泡菜就你大姨会,其它的姊妹都没学,而我大姨又去世的早,哎呀听了给我气的。我父母都没有把他们父母的手艺学到手,所以就不可能传到我这代手里,真是太遗憾了!其实这种传承特别有其意义。。。
奶奶包饺子,又快又好吃,唠着磕的功夫,一碟碟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上了桌子,有时候我和二大爷家的小表哥就欢天喜地的吃起来。奶奶瞅着我们可开心了。
奶奶很重视传统,讲究一些风俗,每年过春节都看见他给灶神爷上香,摆水果,馒头等贡品,送神送灯,一样不落。她喜欢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的那种场面。
那时的我跟奶奶感情很深,我对他们即依恋又牵挂,我知道奶奶爷爷重男轻女,但是奶奶并没有偏心,爷爷在院子里种的葡萄,也会等我去了留着给我吃。我的家离奶奶家挺远的,除了寒暑假会去奶奶家住些日子帮着干活,平时上学如果下午没课,我也会坐车一个小时,下了车还要走挺远的路,去看奶奶,然后呆几个小时又得往回赶,奶奶就站在院子里的墙头望着我,我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和奶奶挥手,这一幕我永远忘不了。。。
那时候的我,对于什么人生啊未来啊,没有切身的概念,深刻的思考,只能说眼睛看到的就是世界,我也不曾想过奶奶爷爷他们会死去,命运好似并没有掌握在我的手里,我甚至都没有能力驾驭变化着的一切,又是在这种仓促混乱中,没有好好地表达即告结束。
我和奶奶爷爷的情感在遗憾中永远的消逝了。。。
这种遗憾只有化作绵绵不绝的思念和你们相伴!
仅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奶奶爷爷,还有姥姥姥爷,想念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