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中期,官员队伍中忽然流行起一种饮食文化——用不加佐料的白豆腐下饭。
其先行者,是嘉庆皇帝的老师朱珪。
他每餐必食白豆腐一碟,“以勺频取,置其饭中”。还发表看法说:“豆腐清品,绝不可和以油、盐、醯、酱。此至味也,可多食之。”
朱珪是一位颇了不起的人物,深为乾隆皇帝的宠臣和珅所忌,一再排挤出京。他不爱色,不贪钱,死后,嘉庆皇帝评价他:”半生惟独宿,一生不言钱。“
从此,官僚系统掀起了向朱前辈学习的热潮,每餐也要吃上一块不加佐料的白豆腐,以示不忘一瓢饮一箪食之境界追求。而且,他们都没忘了在自己的博客——以待日后刻印的私人笔记——中记上一两笔。
是的,豆腐在儒家文化中,成功进化为一种甘守清贫、廉洁自律的符号。
清朝官员对白豆腐的持续性关注,当然是脱离了”舌尖上“这种低级趣味。
吃白豆腐已经上升到养德、养交,成为修身、处世的实践内容之一,
因而,豆腐一小口,修身一大步,每一块豆腐都可视为是通往圣贤的台阶,从成本上来考虑,显然值得一秀再秀。
有意思的是,豆腐在中式语境中,是身兼儒家文化和民俗文化隐喻的特殊符号。“吃豆腐”背后所传递的轻喜剧色彩,无疑使它的生命力更为强大。
据说,旧时豆腐店多为夫妻店,丈夫半夜起来磨豆腐,白天由妻子卖豆腐,豆腐店老板娘以豆腐为常食,自然生得细皮嫩肉,同时为招徕顾客未免有卖弄风情之举,引得周围男人以“吃豆腐”为名到豆腐店与老板娘调情。于是,吃醋的老婆们不满意了,以“你今天又去吃豆腐了?”来训斥丈夫。“吃豆腐”因而流传。
豆腐的双重身份产生的冲突,窃以为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体现得最具象征意义。四太太颂莲执拗地要吃菠菜豆腐,而这种执着一念,却又要通过取悦老爷并在“挂了灯笼”之后,才能了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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