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多少不眠的夜晚,抬头就看见满天星辰,轻风吹拂着童年的梦,远处传来熟悉的歌声……
伴随着优美的歌声,我的思绪又飞回到孩提时代。
小时候,每次到了做饭的时候,我总是抢着坐在娘用麦秸编的墩子上,乐此不疲地帮娘烧锅做饭。
拉风箱、填柴火、烧锅对儿时的我来说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奖励。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锅底下熊熊燃烧的火焰熥得小脸蛋红彤彤的,小手热乎乎的,对我来说那简直是一种享受。
娘的奖励有时是一块烤红薯,有时是几粒烧花生,我更期待的却是娘的那些好听的歌谣。
娘经常一边做饭,一边教我哼唱各种歌谣,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小马嘎,尾(yi)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搁在炕头上,关上门,堵上窗,烙烙馍,卷白糖,媳妇媳妇你先尝,出溜出溜喝面汤;我到家后找咱娘,咱娘变个屎壳螂,嗡嗡嗡,到北京,北京是个好年成,一个麦穗打半升,够咱两个过一冬。”
这段小马嘎歌谣, 娘经常是反反复复唱个好几遍。歌谣里唱的“小马嘎”,就是田野里常见的灰喜鹊。
我边往锅底填着柴火,边仰着头问娘:“小马嘎吃个烙馍,喝个面汤,为啥还要关上门、堵上窗呢?
娘一边往锅里贴锅饼,一边话里有话地说:“烙馍好吃呗,面汤好喝呗,得留着给媳妇儿……”,娘话里话外,感觉怪怪的。
“为啥不多烧一碗汤,多烙一些馍,让娘和媳妇一起吃馍、一块喝汤呢?”我疑惑地问。
娘低着头,叹了一口气说:“小马嘎长大后娶了媳妇,就要跟爹娘分家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老爹老娘住村头……”
“为啥要跟娘分家呢?”我满脸的困惑,满头的雾水。
“娘为啥变成屎壳郎?为啥不变成金凤凰?”我为娘的待遇愤愤不平。
奇怪的是,娘并没有回答我的这些问题,而是打趣的问:“杭州(我的乳名),你长大之后是不是也是个“小马嘎”?”
每次我都哭喊着长大后才不当“小马嘎”,也绝不会让娘变成“屎壳郎”。
不知怎么的,娘听了却低着头,好大一会不说话,还用围裙抹了抹眼角。
我想起来,才发觉坐久了,两腿有点发麻,连忙扶着烧火棍站了起来,诧异地问:“娘,你怎么流泪了?你哭了?”
娘转过身,微笑着说了一句:“没有啊,刚才切的辣椒,有点儿辣眼……”
在那个经济与文化极匮乏的年代,娘就是用当年流行的歌谣来启发、引导、教育我的。虽然那时家贫,娘无力给予我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却给予了我丰富的精神食粮,也正是在这些精神食粮的滋养下,我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歌谣《小马嘎》时刻告诫我要牢记孝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
可成人之后,我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娶了媳妇,又有了自己的小家,这时的我要把自己的爱分给媳妇、孩子一部分,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小家’和工作上了。娘在老家农村生活,我和媳妇、孩子安逸地生活在远离老家的县城里。这又与小马嘎有什么区别呢?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内心对娘充满了愧疚,总感觉亏欠娘的太多太多。
娘时常叮嘱我:“只要你这只小马嘎把工作做好了,把你的小家日子过好了,就是对娘的最大的孝顺。”娘对儿的付出从来都是倾其所有,而对我的索取却极少。
做好工作,让自己成为娘的骄傲,照顾好自己的小家,让娘少为自己牵肠挂肚,这也成了我生活工作中不变的原则。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娘啊,儿子现在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可靠的收入,有了……却唯独没有了尽孝您的机会。
娘啊,如果有来生,儿子愿做天底下最合格的孝子;如果有来世,您还做普天下最称职的慈母。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趁父母还健在,趁一切都还来得及,趁我们还有能力,趁上苍还在给我们机会,就常回家看看,好好孝顺父母。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表面上看来是我们在孝顺父母;其实是父母在给我们机会,修养我们的德,增长我们的福报。
记住了,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孝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