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渺小之物,必细查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
我的童年,如同很多人的童年一样,是乐趣无穷的。
记得小学五年级那年,班里刮开了一阵手工风。学生时代那会,班级都是有样学样,经常会流行起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或者游戏。
那段时间,我们班流行做竹蜻蜓。
做法很简单。
拿一条长方形纸条,不要太长,从中间对折,沿着一端剪开,不要剪到头,把剪开的这部分朝两个方向下压,把没剪开的地方折成一个小手柄,这样,一个竹蜻蜓就做好了。
竹蜻蜓的趣味就在于,竖直拿着它的手柄,然后松手,看它旋转下落。
孩提时代的我们,总会沉迷在这些最朴实的游戏中。
但我是个永远不会满足于当下的人。
就算把手举得再高,竹蜻蜓下落的高度依然十分有限,我总是看不了它旋转几圈,就软塌塌的躺倒在地上了。
那个时候,我们班在三楼,教学楼一共就三层,我们班教室在顶层。
相比于现在,那个时候的我们算是拥有着豪华通透的户型——自带观景阳台。
我们班教室,一边是窗户,一边是走廊,走廊边上就是大操场了。
课间在走廊上玩的时候,我突发奇想,扔了我的竹蜻蜓下去,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竹蜻蜓旋转了整整三层楼的高度才安然落地,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种玩法真高级,我竟可以看它旋转得那样久呢。
那天适逢一节没有老师管的自习课,我叫了前桌的好友去上厕所,临出门前在兜里揣了两个折好的竹蜻蜓。
到了走廊的拐角处,我给了她一个竹蜻蜓,我们两个一齐将竹蜻蜓从楼上放下,看着竹蜻蜓悠悠旋转,心里别提多美了。
没成想,回班了之后,前桌好友将这个“高级”的玩法告诉了她的同桌,她的同桌又告诉了他的邻桌。
于是,我发明的这种高级玩法就这样,一传十,十传二十,二十传三十的在我们班传开了。
不到二十分钟,我们班同学蜂拥涌到到走廊上,朝楼下操场放竹蜻蜓。放一个不过瘾,就放两个。
为了满足火爆的市场需求,我拿出一厚沓纸飞速的折着竹蜻蜓,不断的给在外面走廊上放的不亦乐乎的同学们补给。
一节自习课就这样欢快的结束了。
但我忘了,下一节是班会课,班主任的。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冲进教室问我们,谁给楼下扔的垃圾,操场到处是白纸条,谁干的,站出来。
我突然好怕多事的同学把我们的乐子捅出来,我突然好怕班主任会问,是谁带的头。
就在这时,检查值日的同学站在门口打报告:“报告老师,你们班有同学头卡在走廊栏杆里出不来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一点感谢这个值日生。
班主任一听看了看教室,才发现,原来我们班少了个人,这才二话不说的冲出去。
大家一看老师走了,又蜂拥到走廊上看这位“被卡住头”的同学。
原来,他是刚刚放竹蜻蜓时把头从栏杆缝里伸了出去,但发现取不出来了。
看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我突然想笑,但我忍住了,我生怕他事后把今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我打小报告到老师那去。
这件事惊动了各大校级领导。
老师和校领导找了校医、维修工人等带着工具箱匆匆赶来。
又是一节课的折腾。外面的人乒乒乓乓踢里哐啷,我们在教室里热闹的讨论着那位同学该怎么办(我们被班主任全数赶回来上自习)。
终于,在这节课尾声,他把头取了出来。
我的竹蜻蜓新玩法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放学走的时候,我看到操场那些被我们接二连三放飞的竹蜻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所以,谁也不知道我们班在今天下午放飞了竹蜻蜓,谁也不知道,因为竹蜻蜓,我们班展开了一次救援活动,也更不会有人知道,竹蜻蜓的这种高级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