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认为“学而优则仕”是孔子的言论,其实这是错的。这句话是孔子的弟子子夏(姓卜,名商,字子夏)说的,出自《论语》的第十九章《子张》篇的第十三节,原和“仕而优则学”是对举——“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但不知为什么,后人在经常使用时,只截取后一句,而不讲前一句。况且,一般人的理解是“学习优秀要做官”,其实这么理解也是错的,原因是把关键的一个字“优”理解错了。“优”在这里不是“优秀”的意思,而是“胜任而有余力”的含义。因此,原文中“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的意思就是“做官的,有余力便去学习;做学问的,有余力便要入仕做官。”在《学记》中有“官先事,士先志”一句,正是说明了这一点。有官职的,是先从实际事上学;没有官职的士(士农工商四种自由民中的一种),要先从立志开始。还有一件事也可作为佐证:
孔子的哥哥有个儿子叫孔篾,与宓子贱都在做官。孔子去看他,问他说:“自从你当了官,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孔篾回答说:“没得到什么,而失去的东西有三件:政事一件接一件,学过的知识哪有时间实行?因此学到的知识也记不清楚了。朝廷给的俸禄太少,连给亲戚一些微薄的礼物都做不到,因此骨肉之间更加疏远了。公事一般都很急迫,不能及时去哀悼死人慰问病人,这样就阙失了朋友之道。我说失去的三种东西就是这些。”
孔子听了很不高兴,又到宓子贱那里去,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宓子贱回答说:“自从做官以来没有失去什么,所得到的的有三样:以前诵读的知识,现在能够依照实行,因此对所学的知识认识得更加清楚了。所得的俸禄,能用来帮助亲戚,因此骨肉之间更加亲密了。虽然有公事,还是能去吊唁死者慰问病人,因此和朋友的关系更亲密了。”
孔子听了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对宓子贱说:“君子啊!就是你这样的人。如果说鲁国没有君子的话,那么宓子贱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这件事说明孔子对于做官的弟子主张依然要坚持不断地去学习。
“学而优则仕”虽然不是孔子说的,但是代表了孔子的思想。然而后人在对这句话的理解上却出现了偏差。我们要知道,孔子开创的儒家学派并非为知识而知识,为学习而学习,他们把学习当作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途径(其实,先秦时期的其他私家学派也是如此)。《大学》中,把“大学之道”表述为由低到高、由近及远、层层递进的三个境界——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简言之,就是要推行以“仁”为核心、以“礼”为保障,用礼乐教化方式达到理想的政治目的。而要实现此政治目的,必须要靠德才兼备的君子去入仕为官来实行。君子不是自然长成的,而是通过不断地学习、长期的自我提升才能做到,这个过程就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的过程,然后便是推己及人——“齐家,治国,平天下”,从而实现自己所希望的“大同”社会。
由此来看,“入仕为官”不是学习的目的,而是实现儒家学派政治理想的手段。可惜了,后人把“入仕为官”当做了学习的目的。如若孔子在世,该用戒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敲敲学生的小脑袋,嗔怪道:“让你不好好学习,曲解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