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时起,门前屋旁就有樱桃树。随着市场经济的需要,家乡的水果树不断更新着。不以经济收入为目的的樱桃树却一直扎根于小山村。虽然现在的樱桃树,早是一茬换了一茬,但依旧是那个老树种。
满树红红的樱桃,似粒粒玛瑙,晶莹剔透。在时下新兴品种大樱桃面前,它们的确属于“小樱桃”,但我更爱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小樱桃”。家乡的小樱桃,皮薄,肉嫩,味醇。更重要的是有记忆以来,“樱桃”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每每看到那些个大、肉肥、颜色花杂的“大樱桃”,总会在心中自语:“这哪是什么樱桃。”
总会想起儿时,坐在姥姥家的平房,一边摘着吃着伸展到平房的熟透的樱桃,一边看躺在平房上翘着腿,伸着大脚趾幸福的逗笑着的姥爷。想想都幸福,小时不懂什么爱情婚姻这些东西,只感觉姥姥、姥爷特好,姥姥总是很能干,姥爷总是很开心。如今两位老人已回到故乡一年半了,两人依然如当年一样乐观,姥姥更加地疼爱姥爷了,好吃的给他吃,总是逗他开心,走路也像关心孩子似地关心着他。记得儿时他们待自己的好,更明白他们是妈妈的父母,所以尽自己所能带给他们快乐,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也忘不了那些熟透的樱桃,红里透着紫,紫中泛着鲜,一入口那甜丝丝的味道纯正无比,化入口中,流入心田。读书、工作后,就再也未见过、吃到那熟透了的樱桃。
樱桃熟了的那些日子,小山村就变得热闹起来,过年似的。家家都有来摘樱桃,拿樱桃的客人。摘樱桃、送樱桃既热闹又繁忙。因为“樱桃好吃,熟难载”,当日摘的樱桃最好当日送给亲朋。忘不了那些个送樱桃的日子,总在端午前后,送了樱桃,带回来的常常是蛋。印象中最深的是给父亲的姥姥、姥爷送,一对可爱的老人,总要把家中好吃的拿来我吃,临走总给我拾掇满满的一筐鸡蛋鸭蛋鹅蛋,尤其是咸鸭蛋,而且总会加上一句:“你爹爱吃咸鸭蛋。”父亲的姥姥、姥爷去世十几年了,但那些个送樱桃,带回蛋的情景依稀就在昨日。
时下大樱桃充斥着市场。小樱桃不再被人青睐。但我家乡的樱桃树,依然是那个品种 ,依旧那么多,不增也不减。也许是因它自始至终都未与经济挂钩,所以才能有更长久的生命力。家乡的樱桃与经济无关,只与情感相连。樱桃熟了,妈妈依旧会充满激情地起早贪晚,摘了一筐又一筐,送了这家,挂那家。好想对妈妈说:“别摘了,别送了;现在时兴吃大樱桃,你的小樱桃过时了。”可几次话到嘴边都忍住了,真的不忍心伤害妈妈的这份与樱桃紧密相连的情感。
吃着妈妈摘的樱桃,我会对儿子、外甥女说:“别浪费一个,每个都是姥姥亲手摘的,那是姥姥的耐心和爱心。一天下来姥姥总会腰酸背疼,但第二天清晨她还会兴致勃勃的去摘她的樱桃。”家乡的樱桃比起时下的大樱桃不仅“熟难载”,而且“熟难摘”。所以吃着家乡的樱桃,尤其是妈妈摘的樱桃就会觉得格外甜,是从口入心的那种甜。
又是樱桃熟的季节,又是一个让妈妈既累又快乐的季节,无法分担妈妈的累,却愿分享妈妈的快乐。吃她亲手摘的樱桃,甜在嘴中,美在心中,乐遍全身,幸福洋溢!
只愿年年(直到我老去的那天)都有妈妈亲手摘的樱桃吃,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