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篇诗:
南宫负神力,慷慨气勇决。
横触挟昆仑,嚄唶惊日月。
虎落鲁阳川,壮士意气歇。
仆姑疾如电,恃勇堕车辙。
囚虏归国门,赧颜报宫阙。
恩宠逐流水,郁气常百结。
君臣可昵戏,睚眦陛前裂。
博局忍一挥,飞溅君王血。
仗戟出宫门,天伦不忍绝。
斩关拥輎车,百里竟夕越。
呼天枉气力,胫股已催折。
弑君固菹醢,白发叹同别。
赤子天不佑,恶逆势难脱。
是非春秋笔,睢水夜幽咽。
(五)囚虏
“这战神确实有点那个,就打了一仗,还被人家抓了俘虏,你们鲁国能饶得了他?还不把他拖出去‘咔嚓’掉?”听得出,和刚子类似,桃子心里也很有些失望。
“哪儿会?我们是伟大周公建立的国家,不仅讲究原则,而且还一贯讲究以德服人。哪能随便乱杀人呢?在战场上胜利后,我们立马摆出了高状态,敲锣打鼓把南宫长万送了回去。宋齐两国被我们高尚情操感动得鼻涕长流,三国很快就恢复了和平。”
谁料,桃子却冷笑了一声:“真是这样吗?左部长,依我看,人家宋国不过是败了一场遭遇战,人家两国联军实力,肯定比你们强得多,你们大致属于见好就收吧。如果持续打下去,输赢还说不定呢。”
“瞧你,那么漂亮的姑娘,却是一肚子的‘厚黑’。好吧,好吧,诚如你所说,我们掂量自己实力见好就收,难道这也不是一种智慧吗?这场仗终究是我们赢了,这总错不了吧。”
“这倒也是,我们不仅看到鲁国收获了一场伟大的胜利,而且更领略了左部长高超的表达艺术呢。”桃子姑娘转忧为喜:“左部长,南宫长万在国际上栽这么大一个跟斗,脸丢得有些大。和我们那里大年初一输给弱鸡的男足有得一比,这对他在国内,以及在国际上的形象,肯定有不小的影响吧?”
“影响肯定有,但整体上可控。主要因为,国君子捷先生一以贯之地喜欢他,欣赏他,继续支持他,帮助他扩大市场,经常带他参加酒会,甚至据《睢水晚报》一度放出风来,说是子捷先生,筹备在首都洛阳的金色大厅里,要为南宫长万专门举办专场表演会呢。”看来,左丘明不仅正史写得好,花片新闻也没少研究。
“这关系真是感天动地呢。”刚子坐在旁边五味杂陈:“南宫长万也算是遇到‘生死知己’啦。”
“‘生死知己’倒算不上。两人之间很快就发生了感情裂痕。”
“哦,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快讲快讲。”杏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怎么说呢。应该说,子捷先生不是个坏人,甚至说是个非常通透的人。他欣赏南宫长万,也是真心的。但同时,南宫长万被俘这件事,多少影响了子捷先生心中的偶像形象。加上,子捷先生这人直性子,属于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主儿。开心时,把南宫长万当祖宗供着。不开心的时候,就在耳朵边,‘囚虏长’‘囚虏短’地唠叨个不停。南宫长万呢,也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短时间内可以不计较,但时间长了,私下里肯定心里不痛快。”
“是呀,他是国君,怎能如此长舌妇呢?难道不知道‘嘴贱害死人’的道理吗?南宫长万呢,也应表现得大度一些,别和自己领导计较,多感念领导的好,以后抓个机会,在战场上立个大功,扳回自己的形象。当下嘛,最好还是夹起尾巴,熬过这个困难期。”瞧瞧人家杏子,表现得多成熟。
“今后?立大功?扳回形象?可能没机会喽。两人的个性冲突,很快导致了一场惊天血案!”左丘明长叹了一声,“咚”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大碗茶。
(六)冲突
“啊?”三人同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宋国国君把南宫长万杀了?”
“是杀了,可你们理解反了。”左丘明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国君杀了长万,而是长万杀了国君。本来嘛,春秋是乱世,臣子弑个把儿国君,和宰只鸡差不多。可杀得如此奇葩,后果如此惨烈的,这一桩倒也排得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讲,快讲。”一听故事即将进入高潮,三人同时表现得迫不及待。
“那是春天的一个午后,子捷先生按照约定,将南宫长万请来,同时喊来自己的大小老婆,还有几位当红女明星,在宫廷里开PARTY。压轴节目嘛,自然还是南宫长万舞大戟。那一天,长万发挥得非常好,一把大戟舞得是密不透风,花团锦簇。一曲结束,坐在下面的女人们如醉如痴,掌声雷动,鲜花遍地。”
“这也正常呀,人家是超级偶像,人气明星嘛。”刚子这话说得有些酸溜溜。
“子捷先生可不这样认为。看着自己女人都那样崇拜南宫长万,看着风头都让这个曾经的囚虏给抢跑了。贵为一国之君的他,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醋意。”
“子捷先生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滴,来之前那会儿,我就被两位姑娘抢白了一顿,感同身受”,刚子狠狠地瞥了一眼桃子和杏子。
“子捷先生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于是就想扳回一局。等长万舞蹈结束后,他眼珠一转,提出倡议:‘长万,要不咱们两个比赛下棋吧,谁输谁喝酒。女郎们在一旁做裁判,做见证,你看怎样?”
“这国君点子挺多的,武的比不过,就来文的。”桃子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要害。
“南宫长万也不敢推辞呀。于是两人开始比赛下棋,咳,你们知道,长万是个粗人,哪里有什么棋艺呀?于是呢,下一盘,输了,喝酒。再下一盘,又输了,再喝……终于输得一蹋糊涂,酒喝得也差不多了。”
“这回,国君该得意了吧?”桃子说。
“看着长万连战连败的狼狈样,子捷先生心情大好。心情一好,本性就开始暴露,嘴巴开始不把门儿。就边下棋,边唠叨,什么囚虏长,什么囚虏短,尽向人家长万心窝里戳刀子。长万本来输棋心情糟糕,加上喝多了酒,还有国君在对面不停地羞辱,更有一大群自己的铁杆粉丝在场。于是,一股无名之火,开始在头顶上晃荡。”
“理解,理解。记得一次石头和我下棋,我连输了好几盘,那家伙还一直阴阳怪气,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拳打破了他的鼻子,还流了好多的血呢。”毕竟都是男人,刚子还是比较理解长万的。
“就在这时,报事的人进来了,送来周王室的一份紧急文件,通知宋国派人去洛阳,参加新王的登基贺礼。看到有这样的好事儿,坐在旁边的南宫长万动了心思,想借这个机会,去国际化大都市逛一逛,开开眼界,散散心,趁机扩大一下自己的影响。于是呢,就主动请缨,要求去洛阳。”
“人家是人气明星,宋国的形象大使,出使王室也挺合适的。”桃子说。
“可子捷先生当时正得意,正在兴头上,看着长万脸皮如此之厚,斜着眼瞪了他一眼,轻蔑地一笑说:‘宋国即使再没有人,总不会派一个囚虏,去堂堂的首都,在重大国际活动中丢人现眼吧?’这句话,成了压倒南宫长万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呐,这子捷先生也实在太过分了”。大家看出没有,刚子同学越来越站在长万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