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周六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跟老妈聊天，得知亲戚的小儿子M的近况。
M今年26岁，常年在县城厂里上班，三班倒，同事多是男人和已婚妇女，在邻村间是大龄男青年，至今没有对象。父母甚是着急，年初给他买了辆车，一是方便他回家，二是有车名声好听，说媒的概率高，好找对象。
然而，事与愿违。
最近一次，M回县城的路上顺载了3个准备返校的高中生，为了躲避一辆逆行的电动三轮车，车撞到了护栏上，其他人没受伤，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当场死亡。
女孩的父母跟M要30万赔偿金，少一分都不行，态度非常强硬。M家实在拿不出，最后被判坐牢一年。
我说：跟亲戚朋友借借，加上自家的积蓄，30万也能凑出来，以后慢慢还就是了，他爸妈怎么舍得让他坐牢呢？！他这么年轻就有前科，出来后，工作也不好找啊。
老妈说：话是这么说，30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多少年才能挣出来啊。坐一年牢，换30万，他们觉得划算。M这次是意外，又不是干坏事，出来后，找个工作谋生，也不难。
“人穷命贱”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01
小时候，M家父母年轻健壮，靠养猪赚下一桶桶金，家境不错，方圆几里地的人都知道，然而，他家的口碑并不好。对于家境不太好的人家，不主动往来；对于上门求助的清贫亲戚，不出手相助；更有甚者，欺负弱者。
M的大伯，是个游手好闲不靠谱的人，娶了一个哑巴媳妇。M父母打心底里瞧不起他。起初，两家挨着的田地，种庄稼时，M家总会故意多占地，哑巴伯母不会说话，着急的一直哭。后来，哑巴伯母去世，他们变本加厉，把大伯家的田地占为己有，不给一分钱和粮食。可怜大伯的两个孩子跟着年迈的爷爷生活。
我离家在外很多年，断断续续听说，近几年，M家一直不太平。M的父亲，跟村里一个有夫之妇发生“桃色事件”，M的母亲回娘家半年之久，M的母亲念在大儿子处于适婚年龄，不想影响孩子，所以没离婚。
“桃色事件”风波过去没几年，M的哥哥找对象也不顺利，第一个刚订婚不久，女孩就反悔了。过了几年，M的哥哥找了一个很远地方的媳妇，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家里的事情大都落在M身上。
今年，又有M这件事。
多年前，M跟我说：有机会就好好读书。我命不好，当初不好好学习，没能自己考上高中，当初只要交5000块，我就能上高中。才5000块啊，爸妈都舍不得。
其实，M本人很不错，聪明伶俐，为人和善，做事踏实有毅力。
正是如此，我更为M感到悲凉。他人不坏，也没做坏事，却要承担这样的灾祸。我想，M的父母当年做无情无义之事时，应该无所畏惧，不相信有报应吧。人在做，天在看，父债子还，也许M有此劫难，是在为父母还债吧。
02
灾祸，可以传承，福报，也可以传承。
外婆今年77岁，身体健康，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现在和外公两人在老房子生活。上至90岁高龄老太，下至5岁幼儿，中至30岁小媳妇，都喜欢到外婆家串门。
在农村，没有儿子的家庭，有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叫“老绝户”。在一些人眼里，外婆家是可怜被同情的。然而，我觉得外婆是有福之人。
外婆只有三个女儿，但是女儿女婿们都很孝顺，除了养老金外，女儿们还定时给生活费。每个季度都定期在外婆家聚餐，平时空闲时，更是经常看望，有时带水果，有时带鸡蛋，有时带糕点等等。这样的生活，岂不是比家有多个儿子但不孝顺，父母尚在，已经在讨论遗产分配问题，要好得多？！孩子无论男女，孝顺就好。
三个女儿，各自的家庭也都顺利，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大人孩子健康平安。
外婆和外公都是基督教徒，外婆说多做点好事，不做坏事，去除罪孽，为儿孙积福。
家里遇到人情随礼时，很多人劝外婆，年龄这么大，自家也没什么事了，又收不回来，就不要随礼了，不如留着老两口花。外婆总是笑笑说：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花就行，人家不嫌弃我们就好。
我在外婆家长大，外婆没有跟我讲过什么大道理，从她的待人接物中，我明白，人生漫漫几十年，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同时，人的几十年放在历史长河里，又是非常短暂，用我的短短几十年不计得失和与人为善，换我子孙一生健康平安，我觉得很值。
03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不信任何宗教，遇到困难时，不信命运如此，相信人定胜天。我认为人类是目前地球上已发现的生物中最高级的，通过双手和大脑可以改变或者创造世界。即使如此，我仍有所敬畏。我认为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我们，如果我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它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惩罚我或者我爱的人们。
如果那些往奶粉中放三聚氰胺的人们，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子孙可能也会喝到这些奶粉，会不会因为害怕，停止这类勾当，做有良心的商人？
如果那些排废水废气的厂商，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子孙可能再也看不到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会不会提高排放标准，少一些污染？
如果人们少一点利益和权力的考虑，多一点人文情怀和畏惧之心，残忍的事情是不是会少一点？所有人的幸福感会多一点？
敬畏大自然，便不会不计后果地砍伐树木，杀害珍稀动物，污染河流江海。敬畏神明，便不会无所顾忌任意妄为。
有所敬畏不是懦弱，而是一种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