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十八章:范雎为相

今天我们讲一个秦国非常重要的政治家、谋略家:范雎。范雎原来是魏国人,是一个能言善辩的谋士,早年也周游列国宣传自己的治国主张,但没有成功,最后回到了魏国,成为了中大夫须贾的一名幕僚。公元前270年,范雎跟着须贾一起出使齐国,齐襄王听说范雎非常有才,便偷偷的赠给他钱财及美食。须贾以为是范雎把魏国的秘密告诉了齐国,回国后便向魏国宰相魏齐告发了这件事。魏齐大怒,就下令鞭打范雎,结果把他的肋骨打断,牙齿也打掉了。范雎只好装死,魏齐就让人把他卷进竹席,扔到了茅厕里,还派醉酒的宾客向他身上撒尿,以此惩戒后人,看谁还敢到外边胡说八道,这就是例子。范雎悄悄对看守他的人说:“你放了我,我一定会厚礼答谢。”这个看守于是去请示把席中的死人丢弃,魏齐刚好喝醉了酒,便同意了。范雎于是才捡了一条命。事后魏齐有点后悔,又派人到处搜寻范雎。魏国有个叫郑安平的人把范雎藏了起来,并替他改了名字叫张禄。秦国的谒者王稽来使魏国,范雎深夜偷偷前去求见。王稽把他暗中装上车,一起回到秦国,推荐给了秦昭襄王。昭襄王在宫里召见了范雎,并向他请教治国之道。范雎这才说道:“凭秦国的强大,对付其他诸侯国,就好像用韩卢那样的猛犬去追击跛脚的兔子一样。而秦国却闭关坐守十五年,不敢出兵攻打崤山以东,这是穰侯魏冉作为秦国的谋士不忠心造成的,但是大王您的策略也有所失误。魏冉越过韩国、魏国去进攻齐国,这不是好计划。相当年齐湣王向南进攻楚国,过关斩将,辟地千里,而最后齐国连一寸的土地也没有得到,难道是他不想得到土地吗?而是因为地理形势不允许。结果齐国攻打楚国,而好处却落入了韩、魏两国之手。现在大王不如采取远交而近攻的策略,得到的每一寸地都是大王的土地。现在魏国、韩国位于中原地带。大王如果想称霸,必须亲近中原之地控制天下枢纽,以威慑楚国、赵国,楚国、赵国一旦归附于您,齐国就会惊慌失措,齐国一旦归附您,韩国、魏国便是秦国囊中之物了。”昭襄王听后,拍案叫绝,并实施范雎的计划,攻克了魏国的邢丘之地。范雎便乘机劝谏秦王道:“我在魏国时,只听说过齐国有个孟尝君,而不知道有齐王;只听说过秦国有王太后、穰侯魏冉,而不知道有秦王。所谓独揽国家大权者称作王,定夺国家利害者称作王,掌控生杀大权者称作王。如今王太后擅自专权,毫不顾及大王;穰侯出使外国也不报告大王。这些权贵存在而国家想不灭亡都不可能。我听说,【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果实繁多会压折树的枝干,枝干折断会连累到树根;封地过于强大就会威胁到国家,大臣过于显赫就会显得君主卑微。当年楚国大将淖齿管理齐国,把齐王活活折磨死。赵国重臣李兑统治赵国,把赵武灵王困在沙丘宫,把他活活饿死。现在我看秦国的这些权贵,和淖齿、李兑如出一辙。夏、商、周之所以亡国,都是因为君王授重权给臣子,自己则纵酒游猎。被授权者嫉贤妒能,欺下瞒上,他们不为君主考虑,而君主也不觉察,最后一定会失去国家。”秦王听后深以为然,于是废黜了太后的专权,把穰侯魏冉驱逐到了关外,并任用范雎为丞相,封为应侯。

这时魏王派须贾出使秦国,范雎穿得破破烂烂的,步行前去见他。须贾便留下他用饭,又拿出一件棉袍送给范雎。范雎为须贾驾车前往丞相府,到了后说:“我先替你去向丞相通报。”很久都没有出来,须贾感到十分奇怪,便问丞相府的守门人,守门人回答说:“刚才进去的是我们的丞相。”须贾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进去谢罪。范雎说你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死,是因为你送我棉袍,还顾及旧情,你回国告诉魏王,立即砍下宰相魏齐的头送过来,不然我就率兵攻破魏都大梁”须贾回国后,把这番话告诉了魏齐,魏齐只好逃到赵国平原君赵胜家里避难。所以司马迁对范雎有一句这样的评价:每饭之德必赏,眦睚之怨必报。

此时燕国有一个叫蔡泽的人,来到秦国想为秦国出谋划策,他先让人向范雎扬言说:“蔡泽是天下能言善辩之人。如果他见到了秦王,肯定会争夺您的位置。”范雎听后非常生气,把蔡泽找来。蔡泽态度十分傲慢无礼,范雎就非常生气说:“你竟然说要取代我做秦相,你有什么能力呢?”蔡泽说:“一年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次序,各自完成任务而离去。难道您没有看到楚国的吴起、越国的文种、秦国的商鞅他们的下场吗?人们都想要建功立业,但更希望能保全性命、功成名就。拿您跟这三个人相比较,谁的功绩更大呢?”范雎说:“当然是我不如他们。”蔡泽说:“既然这样的话,您还不引退,您所遇到的灾祸恐怕会比那三位更加严重。俗话说: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赢缩,与时变化,这才是圣人的法则。现在您的恩仇都已了却,心愿也都得到了满足,还没有做其他的打算,我都为您担心啊!”于是范雎把蔡泽奉为上宾,把他推荐给昭襄王。范雎则以生病为借口辞掉了国相之职。

秦国此时在几代国君和贤臣的共同的努力下已经非常强大,秦昭襄王也按照范雎的战略方针施行远交近攻,终于跟赵国爆发了一场震惊古今的大战,使赵国从此元气大伤,请看下章:长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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