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了不惑之年,那时觉得四十岁是很遥远的事;蓦然间才发现三十岁那年的感慨已是很久远的往事了。
感觉今年的秋风比以往的都更冷了一些,或许是年级越来越长对温度的变化的也是越来越敏感了吧。前日好友的母亲去世,在殡仪馆看着他憔悴的面庞和假装无事的样子时,我已经无法掩饰内心汹涌。回来的路上一股莫名的感伤萦绕着我,回到家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就彻底的绷不住了,抱着母亲哭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哭的是她越发岣嵝的身躯,还是自己日渐荒芜的迷茫。曾几何时一直盼着长大,期盼着自己可以摆脱他们的臂膀,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可是慢慢的发现,我在长大的同时他们也在被岁月无情的剥夺着曾经红润的面庞,不知不觉中发现母亲的发丝间多了很多银丝,父亲即使再倔强,无情的老年斑已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翻江倒海。
晚间,在办公室准备收拾一天的慌乱时,接的年少时歃血兄弟的电话,当时还很奇怪,以往他都不会超过一周一定会给我打个电话,问问近况的,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他什么都说了。这次怎么隔了快两个月都杳无音讯,电话接通时他就说:“老大,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中秋节也没去看你,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话说到这我还以为他是考虑我的感受,忙说,没事儿,我现在挺好的,没啥好担心惦记的,少了压力和焦虑,睡眠还好了呢。寒暄几句后我感觉他有话要说,忙对他说:“怎么了,有啥事直接说呗。”他沉默片刻后说:“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感情比较敏感的人,不敢跟你说,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也很想你”。沉默良许他说:“我现在在北京,得了癌症已经扩散了......”
那一刻我忽然大脑一片空白,我知道他从不跟我开玩笑,但是我还是固执的假装生气的训斥了他不许胡说,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泪水也在那一刻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他在轻描淡写的给我讲述化疗后的过程,还在开玩笑的说头发都掉的差不多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得戴个假发了,但是现在感觉身体状态比以前还壮实,就是上楼感觉有点腿软,除了这里的伙食吃不习惯,其他感觉都很好,不用让我太谈担心他,等这个疗程结束回来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吃饭,说不了还能再喝几杯呢。本该是我安慰的话语,却被他在不停的安慰我。而在那一刻我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来。
人到中年没有我想象中看到的那么多美好画面,生活无形的负重让我在苟延残喘的日子中狼狈不堪。想象中的洒脱也被日渐沉重的牢笼束缚的不在挣扎。
这狗日的中年,真的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激情对中年来说是一种浪费,梦想对中年来说是一个牌坊。当我开始思考的时候,才发现这时候距离真实的我才是最遥远的时候。受困于事业,受困于家庭、同时也受困于健康。
中年,真是狗日的现实。
秋风起的那天,我走在空旷的大街,疫情这几年萧条的不止是人间烟火,还有内心早已荒芜的沙漠。每天陪着一群群孩子过家家,看着他们以为精明的单纯,我竟然无言以对。
晚间给好友打了电话,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年一旦遇到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想到都是他,感觉所有的压抑与隐忍都会被听筒的传来话语所缓解,虽然我们什么都没说,但我们想像什么都说了。
这狗日的中年,让我开始慢慢的讨厌那些曾经向往的城市了,那里没有梦想,有的只是无尽的祈祷。但是我依然祈祷,祈祷那里会有好消息。法师说:“红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挂电话的那一刻我也对自己说:“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曾经,生活的迷茫的让我主动的忽略了很多身边的关爱,以至于现在仍然会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那都是脆弱的纸面具。
狗日的中年,狗日的慌乱,让我忘了跟你们说:“其实我很好,也很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