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荣道:“在这儿吃啥呢?怪没意思的。社员们见了,还不说闲话?还不给我大脸上抹黑?”说话间已站起身来。两人便一道出去。
场院里果然开饭了。一大伙人已围坐在八仙桌旁吃开了。但还有几个人正在往场院里来的路上。
王施覃也坐在八仙桌旁正大口大口吃着蒸馍。玲玲便将衍荣的衣襟一拽说:“你看,屎蛋子也在吃呢,你怕啥?”
衍荣道:“情况不一样。施覃是回来作报告的,所以他咋吃都是应该的。我呢,谁不知道我大是队长?”
玲玲便一笑说:“那你赶紧回去。记着,晚上来早点。”……
六点刚过,王家堡子的男女老少们便陆陆续续的拿着凳子或者椅子来到了戏台子前,错落有致地坐下了。又过了不多久,汪家老院子的家家户户也都扶老携幼地来了。
零零散散住在别处的乡亲们先先后后也都来了。
更有许多临近生产队的人们也赶了过来。
戏台子前那原本空旷的荒草坡一下子热闹起来。这片草坡的坡度并不大,只是一个漫坡而已,戏台子所在之处恰好地势较低,因此看戏的人们不管是离戏台子远还是离戏台子近,都能将戏台子上看得清清楚楚。
瑞年和梅子也看戏来了。尽管传江传河吵着闹着也要来,但毛顺珍却担心看戏的人太多会把他弟兄二人挤着了或者踩着了(这年早些时候,岩屋街道跟前演样戏时就发生过观众拥挤踩踏事件,尽管没有死人,却也伤了不少),因此便不许他们去。她自己也不去,而是留在家中照看孙子,同时守着两个儿子。
张长玲和郭达山两口子也没有去看戏。
长玲近来已经开始给一家老小做棉衣了,白天没有多少闲工夫,便只有晚上在灯下忙活。这日晚上她照例是坐在堂屋里的小方桌旁,就着暗弱的桐油灯,一针一线的给瑞年缝制棉裤。
郭达山则支起了草鞋耙子,打起草鞋来。
他这打草鞋的手艺是向王耀猛学的。他之所以起了学打草鞋的念头,却是因为张长玲数落了他。长玲有一回跟他吵架时便骂他怂怂都不会,穿鞋就跟吃鞋一样,连个草鞋都不会打,也不算一下,一年光买草鞋就得花多少钱?尽管吵架的时候,他嘴上没有向老婆服软,可是吵过那一架后,他却真的下定了学打草鞋的决心。
他数了一圈,整个石门沟也只有王耀猛草鞋打得最好,因此便打定主意要向耀猛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