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与狗蛋再次相遇初出茅庐
“天地生邪,恶人存,善人离世”,这是父亲留个我的唯一的遗产。在这个乾坤颠倒的世界里,如果你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更邪、更狠。
又是一天的开始,自从和我相依为命的父亲去世,我就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在夹缝中生存,或者偷或者抢,这所谓的“抢”只不过是在那些大混混们的桌子底下捡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我感觉明天的我会更好一点。正在我畅想未来的时候,那个令我极度厌恶的声音又出现了“小野种,悠闲地不得了,咱爷儿们再给你添点佐料如何?”这声音虽然令人作呕,我还是赶快站起来避免挨揍,或者期望被揍得轻一点。像孙子看见爷爷在眼前一样点头哈腰“小三爷又来了,今天看起来好精神,您看您这脸泛着红光,这袍子也合身,穿在您身上,就像皇帝的新装。看看你这手粗大而有力,这是龙爪啊!这腿.....”
还没等我说完,眼前这个1米6左右的矮冬瓜哈哈大笑起来“小野种今天爷心情挺好,胖揍你一顿,心情会更好,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揍你一顿啊”
我尴尬的笑着“小三爷,您揍我是脏了您的手,我自己来行不,您高兴就行”
矮冬瓜斜叼着烟,不眨眼睛的盯着我,他背后的狗腿子们一个劲的起哄“自己揍自己耳光,看如何取悦咱们三爷”
我不敢迟疑,起初是轻轻的刮自己耳光,看着那矮冬瓜一脸的不满,狠狠心打起来。十几下后,嘴巴鼻子都流血,耳朵嗡嗡响起来,脸颊样胖起来。
矮冬瓜看着这场景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挺出力的,小野种停了吧,爷挺满意,今天还有事不看你的表演了,爷儿们们走了,我还得当新郎去呢”
看着这些王八蛋远去的背影,恨不得千刀万剐为了他们,矮冬瓜是这片郊区大混混武千龙的狗儿子,老子混蛋儿子更混蛋,矮冬瓜整天无所事事,总是带着他那群打手欺男霸女,欺行霸市,逛窑子抽大烟。看上的东西往家抢,看上的女人往家抢。在他们的眼里,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家的。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人信任与向往呢?能活着就够了。这些活着的人分不清哪些是官兵,哪些是土匪,很久之前还好点,至少形式上土匪抢劫,官兵维护。可是现在穿上军装的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脱下军装的也是这样。唯一不变的就是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像我这样沿街乞讨的人群要好一点,没有什么家财可抢,只要不反抗最多也就是被胖揍一顿。
大脑是个好东西,很多时候可以麻痹自己,让自己住在舒适的洋楼里,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吃着美味的食物。肚子咕咕叫着的现实把我从另一个世界整了回来。人啊既可以作缩头的乌龟,也可以做伸头的鸵鸟。这就是现实。
“ 阎锡山就任"中华民国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就任副总司令,3人分别在太原、潼关、桂平宣誓就职。”远处传来的声音对于我来说都是狗屁。蒋总裁如何、严总司令如何、冯李两位副总司令又如何,那他们都是有钱人有势的谈资。
我饿、我很饿、我非常的饿。我得吃东西,看看太阳,估摸中午了。附近有处有名的饭店名叫“鸿升饭店”,据说经营了有四五代人,从乾隆嘉庆时期就开始。是我们本地最有名的饭店,也是许多达官显贵经常去的地方。鸿升饭店后巷的垃圾桶就是像我一样的乞丐午饭和晚饭的主要出处。如果运气好,有时候在那里可以吃上肉,由于是在饿的厉害,经常是饭食入肚,却不知其味。无论饱不饱,一天俩顿饭,能吃上东西就行。急急忙忙赶到鸿升饭店的垃圾桶处,此时大概有十几个乞丐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后厨扔垃圾的门生怕错过什么东西。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这是十几个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上眼一搭就知道那些是乞丐行的生瓜蛋子,那些是熟手。那几个靠近后厨门口的就是生瓜蛋子,这几个今天绝对会被扔垃圾的胖厨子来个全武行,俩脚全倒。剩下几个围着垃圾桶的是熟手,这都是胖厨子练出的结果。看到这景象,我估摸今年又得失望而归了,正想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的时候,突然有人叫我“叶子,操你妈,来我这,还迟疑什么”原来是我的好友乞丐狗蛋。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连忙挤进去,狗蛋用他那魁梧的身材替我碾压出技能容一人站立的空间。刚站立稳,后厨的门就打开了,不出我所料门口那几个围着门口的小子被胖厨子俩脚给踹倒,胖厨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小王八蛋,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准围着门口,耽误大爷工作,滚一边去”经过一场疯狗争食的“惨烈”战役,我和狗蛋还有几个他的小兄弟带着我们的战利品回到张家祠堂的废墟中。
狗蛋是我乞讨生涯中认识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一个张飞一样的人,长得魁梧,不到二十岁的年级长着满口的胡茬子,看上去如同三四十岁。说起话来如同使用狮子吼的神功,穿透力极强,几条街之外都能听到的话音,讲义气讲感情。狗蛋全职是苦力,帮人家抗麻袋搬东西。她的收入足够他一个人吃饭生计。可是他为人太讲义气,人家叫他一声“蛋哥”,他就把人家当亲兄弟待,所以他的那点苦力钱永远不够他使用,除了干苦力,他还得带着他的小兄弟门挨个翻垃圾桶。
回到张家祠堂的废墟中,经过一顿胡吃海喝,虽然是垃圾桶捡来的吃食,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说实话我不敢有什么奢望。
吃完饭狗蛋一抹嘴对着我说“叶子,好长时间没见面,最近过的如何,脸上又添新伤疤了?”
我苦笑着没有回话。
狗蛋又说道“叶子,跟着我混吧,吃饱吃不饱的,最起码不会让你每天添伤疤”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狗蛋,“你最近如何?在干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还能干什么,和我这些小兄弟换了一个新码头接着干苦力,城东马颊河又新增了一个码头,货不多,所以带着几个兄弟又开始翻垃圾桶”
“新码头?我怎么不知道,”我问道。
“就是黄河涯码头,也不是新建的,就是几个有钱的老板凑钱扩建了一下。”狗蛋解释道。
黄河涯码头是个小码头,基础建设不太完善,主要是附近群民出行走亲戚的通道,小批量货物运出运进,但是它地理位置特别的优越,说是内陆码头,建在京杭大运河上,但是离黄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叉口不远,并且离火车站汽车站特别近。这黄河涯码头或许未来会成为一块肥肉。
思索良久,我又问了一些黄河涯码头的事情,据狗蛋说,黄河涯码头现在有俩伙苦力,一伙就是是狗蛋他们,另一伙的领头人叫曹大力。因为抢活儿的缘故,俩活人经常起摩擦。黄河涯老板有俩个人,一个是经营皮货生意的黄老板,一个是经营米面生意的薛老板。这俩个老板也是混蛋,为了压榨苦力的工资。一有活儿,就叫狗蛋和曹大力去谈价,本来行情是1块钱一个苦力,狗蛋和曹大力无论谁接活儿,最终也就5毛的工资。根据狗蛋的叙述,我估摸这曹大力也是一直脾气的主儿,得等机会收服曹大力。
我全名叶信,祖父给起的名字,本意是“受得了韩信之苦,享得了韩信之福”,祖籍安徽合肥人,祖上是清朝的三品大理寺卿,到父亲这辈勉强混了一个从六品的小吏,屁股还没捂热,1912年清皇帝溥仪退位,父亲也是打铺盖卷儿滚蛋回家。整天在家里之乎者也,咒骂袁世凯为清皇帝溥仪打抱不平。他想接着当民国的官,人家不要他;经商吧,他看不上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整个家也就败了。兵荒马乱的时代,谁能顾上谁,死的死,逃的逃。我呢随波逐流也就流浪到现在这个地方——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