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凉,南礼士路上的糖炒栗子店门前就开始有人排队。从十月国庆节能排到来年四月清明后,像季节风向标一样提醒你冬天要来了,冬天已经走了。
固定在这家买栗子不知不觉已近十年,尽管价格也在十年间翻了倍,但品质的保证让我从来没有失望过,真得敢说没吃到过一个坏的,而且剥开个个金黄甜面,栗子独特的香味随热气扑鼻而来,绝对对得起每一次跺着脚排长队等候的那些时光。
说起排队买栗子,也真是看尽世间许多性情。有人噤声耐心等,有人不停原地打转转,有人脾气急不停打问,有人好容易排到了就一买好几包,有人买些炒货边吃边等,这两年大多数人都捧着手机等,倒少了好多看人的趣味。
两个大炒炉一整天不停地工作,负责炒栗子的是个哑巴大叔,他守在炒炉前时不时浇些冷水,顺手捡出些不过关的栗子,偶尔拿个大不锈钢碗搅和两下,在无声的世界里他专注地执掌着一锅又一锅栗子由生到熟的全过程,因了他的专注,他家的糖炒栗子无论火候还是色泽都恰到好处,从没有失败过。
京城虽说有好几家颇有名气的糖炒栗子店,但我只认这一家的,顺路经过自不必说,有时专门去买,既使排长队也愿意等,有时就像是冬天开始的一个仪式,没有栗子的冬天都是不完整的,而糖炒栗子独有的味道也是我们一家人在寒冬里的温暖记忆。
我从来不知道到底炒好一锅栗子需要多久,反正每次开始排队前问卖栗子的姑娘,永远的回答都是“快了,就快了!”于是队伍越来越长,再有人问她,她一面嗑着瓜子一面回身看一眼不停搅拌的炉子,像掌门的老大一样,假模假式地望一眼挂钟,再回头面无表情又无比傲骄地微微昂首递出一句“快了!”于是,所有人乖乖地继续等,无奈啊,就好这一口儿,怎能不忍?这姑娘早就吃透了排队人的心理,而她也有这份自信,因为有哑巴大叔精湛的从不失手的技艺吧!
每每哑巴大叔最后尝过的栗子被认可,他就迅速用大不锈钢碗一碗接一碗地往一个大筐里盛,在一旁蓬头垢面的店小二赶紧帮忙,他主要负责筛沙子,一边筛炒栗子的黑沙,一边再进行一次挑拣,用他的经验判断出看来不好的栗子直接扔向角落里,最终筛出两小筐,上称称总重,不知从哪抽出个本来用笔记下数字,这才轮到卖栗子的姑娘,她的麻利让排队的人群开始蠕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我也很快捧着一袋牛皮纸装的栗子,这样的时刻仿佛有些成就感在心,毕竟家里老老小小都等着这冬天里的最爱。
排队买糖炒栗子,可能是我在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快下,少有的心甘情愿地耐心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