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文/刘蓉

无意中读了吉尔吉斯斯坦作家艾特玛托夫的《白轮船》，作品里面的外公对他的孙子的那种爱，让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外婆，她对孙子的那种堪比母爱的爱，比山高，比海深，数不尽，道不清。

一

我的外婆，她没有貂蝉和杨贵妃的闭月羞花之貌，也没有西施和王昭君的沉鱼落雁之容，但她的容貌却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陕北农村女子容貌的标志：红彤彤的脸蛋，黑黑的头发，高高的个子，明亮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端正的鼻子下有一张爱唠叨的嘴，纤细、柔嫩的手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茧。

外婆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有九口人：爸爸，妈妈，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姐姐，两个妹妹。处在中间的她有哥哥的疼爱，有姐姐的照顾，让她在这个九口之家倍感温馨。她像所有农村女子一样，到了适龄年龄时，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离家十几公里远的外公。外公也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人口的数量和外婆家的人口旗鼓相当。外婆和外公是同龄而且都属牛，这样极其相似的成长环境和家庭背景促使他们的婚姻生活和谐而幸福，后来的岁月也确实证明他们幸福地过了一辈子。外婆和外公结婚后，先后生下了大女儿（我妈妈）、儿子（我舅舅），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在不惑之年生下了我的小姨，小姨和妈妈差20岁，和舅舅差16岁，用农村最通俗的一句话说就是“老来得女”。如今，外婆的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她的孩子的孩子也都在慢慢长大，古稀之年的她是应该好好想想清福的时候了，可她仍然在为她的孩子们操劳着。

二

外婆的一生是幸福的，是忙碌的，是踏实的，是辛苦的，也可以说是孤独的，是忧郁的，是操劳的，是悲伤的。

在婚姻生活里，外婆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一个始终包容和疼爱她的外公。前段时间，网上的一张图片刷爆朋友圈，图为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妇手牵着手，走在幸福之路上，共度他们的晚年。这样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引发了无数网友的热议，都在感叹现在的婚恋观，感叹现在的婚姻生活。而我的外婆和外公也像这对老夫妇一样，已经携手相度过四十多个春秋。虽然他们的婚姻生活与钱钟书和杨绛先生的既是爱人、又是知己、又是工作的好搭档的这种婚姻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他们用他们最简单的方式——相敬如宾、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和互相照顾的方式度过了他们人生中最艰难和最幸福的岁月，用最朴素的方式诠释了他们的爱。

在家庭生活里，外婆是忙碌的，是踏实的，是辛苦的。经常说：“妇女也是半边天。”这句话用在外婆和外公的生活里再恰当不过了。自从外婆嫁给外公后，外婆就成了外公的半边天，为他洗衣做饭、操里操外、减烦去燥、生儿育女，这样的生活看似简单，实则不易。在农村，要想把日子过好，少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少不了三更灯火五更鸡，少不了一把辛苦一把泪，少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更少不了一个妻子对丈夫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在外婆的世界里，勤能补拙，勤能致富，或许“天道酬勤”就是外婆一生所坚信的，也是外婆一生所践行的。每天早晨她是第一个起床为这个家操劳的人，做饭，喂牲口，为在山里干活的外公送饭，伺候她的公公婆婆，照顾她的女儿、儿子......身兼数任，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怨言，因为她只愿用自己的辛苦去换来一家人的幸福、富足、开心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起早贪黑，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她始终为这个家操劳着、努力着、付出着，让这个家越来越和谐，越来越富裕，越来越幸福。

然而，在后半辈子里，她却是孤独的，是忧郁的，是操劳的，是悲伤的。外婆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她却不幸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遭遇，这件事后她的生活状态发生了360°大转弯。她变得郁郁寡欢，变得愁肠寸断，变得心事重重，曾有多少个白天和夜晚她都在以泪洗面，用李白的诗句形容就是“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直到几年之后，她才慢慢缓过劲来，她更加尽心地为她的儿女们操劳着，为他的孩子的孩子操劳着。把一个个呱呱坠地的孩子，照看得一直上到了幼儿园。她默默付出却不求回报。她也会经常发出感叹：“人老了，不中用了，力不从心了，没本事了......”她也会经常抱怨，经常唠叨，但久而久之，她的唠叨就给别人造成了不耐烦，带来了些许小矛盾，她的关爱却成了厌烦情绪、变成了诸多的不理解，从她的眼神中，可以读出她是孤独的，她多么渴望能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她、安慰她。后来，她渐渐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不被理解，习惯了一切不能习惯的。

现在的外婆好像更习惯人少的生活，这或许跟她后来的身体状况有极大的关系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婆的身体变的越来越差，刚开始，只是偶尔的腿疼，到后来胃不舒服，再到高血压、高血糖，心脏不舒服，然后又是头晕、手指疼，到现在每天晚上都心绞痛。每天都感觉浑身不舒服，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天被这么多的疾病缠绕着。一堆一堆的药却治不了她的病，一天一天的疼痛在折磨着她。我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

三

周杰伦把对《外婆》的爱唱出来，乔治·桑用文字写出了《祖母的故事》，倪萍用朗读的方式在朗读者这个节目中朗读了《姥姥语录》......殊途同归，都表达了对祖母的爱。

我对外婆的爱用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我也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把我对外婆的爱表达出来。多回去几次？多陪她遛几次弯？多听她的几次唠叨？......我真的找不到其他方式来报答她对我如母亲般的爱，报答她对我二十几年的付出，甚至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爱。

我的外婆啊，我浪费了太多与您在一起的时光，现在想想，多想回到以往的时光，即使时光泛黄了昨天，您的容颜我会一直记得，如今，您的孙儿已经长大，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您再也不必为我担心了，就让我来穿针引线，用我的一生，来缝补与您一起的时光。

真心希望我可以为外婆分担一些痛苦，让外婆多一些欢乐。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不奢求外婆拥有什么，只希望她健健康康，少一些疾病的折磨，少一些琐事的烦扰，让她后面的日子稍微滋润一些就心满意足了。

四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虽然“老船长”已白发飘飘，但她仍然是我冬日里温暖的阳光，为我驱散寒冷，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和煦的春风，为我带来清爽，驱散夏日的炎热；奔腾不息的江水，生生不息，令我感动。“老船长”更是我灵魂的摆渡人，为命运这条孤独的河流注入了无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