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往下窜,明明好好枕着枕头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通常是远离枕头蜷成一撮,然后双脚横在床沿,咯出深深的红印,还有麻木的痛感。不管怎么被纠正,我依旧如此。后来大人说,小孩子睡觉往下窜,长大会没出息。那个时候出息两个字对自己来说格外重要。我开始努力的往上窜,即便睡的口水横流,也凭着对出息的执着,往上爬着。天知道,我有多努力。
留了长发的时候,经常会被人念说,你的发量好多,发量多的人不聪明哦。于是每天早晚,我都很努力的梳头发,常常在洗头的时候对着手心揉成团的黑发,乐不可支。还特意的梳成两根辫子,极力的让自己显得发量少一些,但是总有一些女生跑过来,拎起我的发梢,“哇,你的头发好多,你的半根都比我的一整根多啊”。天知道,我有多努力。
上中学的时候,大家迷上玩儿手指游戏,以把手指掰的七拐八绕为荣,他们说,手指软的人有福气哦。那个时候被人称为有福气,是件特别有面子的事儿,就好像别人天天不学习却成绩优秀一个道理,于是我在书桌下拼命的压着自己的手指,掰的生疼。天知道,我有多努力。
当大家开始迷恋心灵鸡汤的时候,我好死不死的看到了那句乌骨鸡汤:会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我咧着嘴叉子呵呵笑着,时刻作一副温柔贤淑的微笑,可是越笑越觉得自己好傻逼。天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努力。
非主流禽流感风来袭的时候,嘟嘟嘴变得无比流行,一个个嘟起软趴趴的厚嘴唇,作萝莉状,他们说,你看这样多可爱,这样的女孩转角遇到爱哦,于是我也努力的嘟起嘴唇,恨不得给嘴加上钢圈定型,然后有一个男孩跟我说,我以前挺喜欢你的,但是你最近怎么一副对人爱答不理,拽什么拽。天知道,我有多努力。
晚上坐在飘窗,对着对面的工地,我总是漫不经心的想起这些,对着玻璃窗哈口气,画个笑脸,可爱给自己看。然后越想越心酸,心酸的忍不住笑出来。
所以每次觉得气短的时候,我总是适时的给自己来一遍这样的心理建设。
我好像听到她们跟我说,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高挺鼻梁,圆润耳垂,有福气哦,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侧脸,惊艳哦,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细脚踝,招人疼哦。
我们都不知道,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人群里,我们每个人都曾激起过一层浪。被模仿,被揣摩,被羡慕,被议论,我们细细的身影背后拖着热热闹闹的议论,我们身上也披着一层细碎交杂别人的影子。那些影子时浅时深,然后不动声色的消失。
我们就在这些光影之间,或低调或高调的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