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阳快要下山了。海边木栈道上的游客纷纷拿出相机和手机,争相拍摄落日余晖的照片和视频。远处海天一色,都被染成红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空中红霞朵朵,美丽极了。
静茹不喜欢嘈杂的人群。木栈道有一个向外的出口,自己一个人走出木栈道,有一条石头砌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下走,走到底再向上走,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礁石上有一个废弃的灯塔,她在灯塔的台阶上坐下来,安静地欣赏远处的美景。
金黄色的落日慢慢地下坠,离海平面越近显得越大,颜色渐渐变成火红色,接到海面时变得象一团火球,把半边天空都染红了。后面的木栈道上传来一片惊叹声、欢呼声和笑声。随后渐渐地消失在海平面上,只剩下满天红霞,还有海面上不断掠过,发出尖叫声的一只只海鸥。
木栈道上的游客渐渐地散去,红霞的颜色慢慢暗淡下去,静茹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天空的颜色的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
后面传来一个磁性浑厚的男子声音:“要涨潮了,下去吧?”
她回头一看,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站在身后。她回了一句:“我就喜欢一个人呆一会儿。”然后就不理他了。
又过了七八分钟,男子有点着急的催她:“快走吧,不然只能等救援人员了。”
她方才惊醒,赶紧起身大步往回走,也不理这个男子。走到海边一看,连接礁石与岸上的通道已经被海水淹没。她想脱鞋涉水过去。看到台阶上一片片锋利的海蛎壳,不敢这么做。不脱鞋吧?脚上这双鞋,是她为了这次活动刚买的新鞋,踌躇起来。
男子撸起裤脚,然后走到她的身前:“我背你过去吧。”看着一波波上涨很快的潮水,这时候,静茹也顾不上体面,就趴到他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除了孩童时期与爸爸一起,她还从未与一个成年男性如此靠近过。趴在他宽阔温暖的背上,可以感受到陌生的一种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静茹强自压抑住身体内隐隐出现的兴奋,驱赶那种会使自己冲动的陶醉。
男子背着她涉过海水淹没的那一段路,到了岸边的台阶,放她下来。爬到木栈道,男子停下来,把鞋脱掉倒出海水。
静茹看到他挺名贵的皮鞋被海水浸湿,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轻轻地对他说:“对不起哦,都怪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止住了:“没关系的,天色不早了,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静茹带着歉意地挥了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
静茹是来参加一个学术交流活动,第二天上午8点55分,她来到会场,整个会场人已经不少了,她在签到处拿到座位表,正在寻找自己的位置,后面一个声音在叫她:“白小姐,您的座位在那边。”
她回头一看,昨天那位男子正微笑着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姓白?”静茹诧异的问。
男人笑笑,举起一个文件,她看一下,原来是学术交流活动材料。她也笑笑,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活动已经开始,她拿出自己发的那份材料,一页页翻过去,参会交流的代表都有照片和简介,果然找到他了:王智,特区某大学教授,人工智能技术专家……
学术活动冗长而无趣,两人在茶歇的时候互加了微信、电话,没有进一步的交集。静茹和王智都有一个大会的发言,两人的发言反响都不错。也就是这样而已,活动结束就各走各的了。
2
春节快到了,静茹很怕妈妈。这些年,妈妈对她唠叨的事就是嫁人、嫁人。前些年要帮助弟弟带孩子,她忙忙碌碌地顾不上唠叨,现在弟弟的二宝都上了小学,培育后代的任务正式移交给弟媳妇,妈妈的唠叨又像大轰炸般地转移过来了。
静茹从小就是乖乖女,她天生就没有忤逆的基因,可是也无法忍耐妈妈不停的唠叨。时不时地反抗一下,但是下一轮轰炸更猛烈地又过来了。最后只剩一个办法,躲避。
她不是独身主义者,自己也知道,主要的问题在于高不成低不就。从大学毕业开始,就被亲人安排不断的相亲,一直没有遇上心仪的男生。有几位稍微走得热乎一点,就迫不及待地要对自己动手动脚,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对她来说,春节是难过的节日,妈妈和亲戚们一定又要不停地安排相亲了。她决定逃离,事先计划好了旅程,春节前一周的一个周六,登上飞机。登机后将一条事先写好的微信发给妈妈,将此次的行程告诉她,然后关上手机。
再打开手机,已经在东京羽田机场。果然妈妈非常不开心,发来一堆的语音,但是,顾不得这么多了。预先订好东京湾的一个民宿,就住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民宿,是那种人称“一户建”的民居改建的,有一个漂亮的日本庭院,种着黑松、罗汉松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昨晚进来时没有仔细看,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发现院子里一树梅花正盛开着,红彤彤地非常讨喜,心情顿时好起来。
在卫生间里洗漱,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依然是那样光彩照人。静茹知道自己很美,皮肤洁白细腻,唇红齿白,亭亭玉立,走上街头,回头率依然很高。但是如果仔细看看,眼角处也有一些细微的鱼尾纹,毕竟三十八岁了。
她叹了口气,走出卫生间。餐厅里有几个客人在用早餐。见她进来,穿着鲜艳和服的欧巴桑(大妈)向她深深地鞠了个躬:“白小姐您好,欢迎用早餐……”,然后走着碎步领着她到取餐台,拿了个盘子递给她。这位四五十岁的欧巴桑曾在中国留学过,会讲中文,这也是她从网上预订这家民宿的原因之一。
吃完早餐,出门顺着欧巴桑指的方向,沿着一条石径小道向海边走下去。这次来日本,完全没有目标,纯粹是为了散散心。之前来过一次,她很喜欢这个国家的生活氛围和优雅景致,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去关注自己的生活,更不会有令她恐惧的相亲。
现在亲友们安排相亲的对象,已经从多年前的帅哥小伙变成油腻大叔,要么是有过婚史的秃顶男,要么是眼神猥琐的老光棍。从小就幻想着能遇上白马王子的她,无法容忍这种被送上砧板的感觉。
异国的空气特别清新。在早晨的阳光映照下,海面上闪烁着金黄色的粼粼波光。海湾对面的彩虹大桥,缓缓旋转的摩天轮及蓝天下一幢幢高楼林立,沿着长堤蓝天碧海一望无际。东京湾不属于热闹景点,游人稀少,她的心情也很好。
走到海边,海水非常清澈,可以看到水里灰黑色的礁石和穿梭在其间的小鱼儿。她找了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来,仔细地看着水里的鱼儿和海洋生物,海里的鱼儿有着五颜六色的色彩,窜来窜去看起来很有趣。
旁边不远处有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走到一块礁石上,开心地大叫:“爸爸、爸爸,快来看呀!”嘴里说的竟然是中文,吸引了静茹的视线。从侧面看,这个女孩子很漂亮。
她的脸色突然间变了,女孩踩在礁石边上,一不小心竟然滑到冰冷刺骨的海水里。静茹一边大声喊救人,一边冲了过去。女孩在水里挣扎着,还好羽绒服有些浮力,还浮在水面上。静茹一脚踩进水里,抓住她拼命挣扎的手,把她拉上来。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远处冲了过来,嘴里喊着谢谢,接过静茹手里湿漉漉的女孩,转身就往岸上跑,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静茹也没怎么看清楚这个男人,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面熟,也没有多想。她的衣服裤子也湿了,特别是踩进海水的脚冻得有些僵硬,赶紧转身走回自己的民宿。回到房间,换下湿透的裤子、鞋子和沾上海水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
穿好衣服不久,门铃声响了,她拉开门,原来是欧巴桑。她深深地鞠了个躬说:“白小姐,这里有中文报纸,还有咖啡和小点心,您需要吗?另外,刚才见到您是衣服湿了进来的,我们可以免费帮助洗衣服烘衣服的,可以为您服务吗?”
静茹让她进来拿走了脏衣服,靠着窗户边一张软椅子坐了下来,拿起报纸看了一眼,是台湾的报纸,顺手就扔一边去了。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感觉蛮香甜醇厚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香气氤氲缭绕,充盈着整个房间。
这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却是标注着“特区王智”,心里想着,自从那次学术交流之后,从来就没有联系过,为什么会来电话呢?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拿起来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带磁性浑厚的男子声音:“白小姐,刚才不好意思,因为女儿掉海里,心里急了,没有好好地向您表示感谢,您今天还在东京吗?”
静茹这才明白,难怪刚才那个男人的侧影感觉有些熟悉,原来是王智。她轻轻地回答:“我这几天都在这里。”“那太好了,您住哪里呀?我和女儿来看您方便吗?”静茹把自己民宿的位置告诉她,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高兴的声音:“哎呀,看了下地图我们就住在附近呢。过十分钟我们就来看您。”静茹答应了。
她走到民宿的大堂,没过几分钟,王智带着女儿就进来了。女儿已经换了一身黄色的羽绒服,笑盈盈地对她说:“阿姨,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这个女孩子叫盈盈,长得很漂亮,而且看起来落落大方,特别有礼貌。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简单聊了几句,静茹心想,真的太巧了,能在异国他乡相遇。原来王智是带着女儿来旅游的,也是自由行。听说静茹没有行程安排,王智热情地邀请她一同旅行。
静茹还在犹豫,盈盈坐到她的身边,搂住她的颈脖子,嗲声嗲气地摇着她:“阿姨,答应吧,我们一起玩,我不要跟着这个老男人,太没意思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才好玩……”
静茹和王智相视而笑,静茹点了点头。盈盈开心地直鼓掌:“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才有意思了……”
3
三个人开始一起旅行,静茹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后来才知道,这个孩子读二年级时她妈就不在了,爸爸一个人独自抚养她,没有再婚,又当爹又当娘的。现在已经读初二了,利用这个寒假把她带出国旅游,下半年读初三,就没有时间旅行了。
三人开始了快乐的旅行。在东京首先去了迪士尼乐园,静茹从未游过这种类型的乐园,她虽然性格文静,但是很喜欢那种刺激感,一进去就被吸引住了。
正是周末时间,乐园里游人如织。王智有恐高症,不敢玩那些刺激的项目,盈盈拼命缠着他,要他带着一起玩。静茹拉住盈盈:“你爸不敢我带你去玩。”
王智赞许地点点头:“盈盈,跟着白阿姨去吧,我全力服务保障你们。”盈盈欢天喜地地拉着静茹去了。
连续玩了几个好玩的项目,惊魂古塔、地心探险之旅、海底两万里、玩具总动员、梦幻奇航等等,这些项目非常刺激,一路上惊叫声不断。静茹惊喜地发现她不会有恐高的感觉,特别喜欢那种失重的游戏,实在太刺激,盈盈也非常开心。
但是她害怕那种阴暗角落有魔鬼出没的项目,盈盈非常开心,一路上欢声笑语。静茹却吓得抱着盈盈,全身吓出一片鸡皮疙瘩,眼泪都吓出来了,搞得盈盈一路笑话她。
王智虽然没有进去,保障倒真是很到位,不管在哪个项目出来,他一定等在出口。随时送上饮料、点心,还有冰淇淋或者水果,递上湿纸巾。所有的东西都背在他的身上,盈盈一见到他,就跟静茹开玩笑,说他真是一位合格的服务员。
在东京玩了几天,天天都非常快乐,静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过了几天,一起离开东京。王智包了一辆车,司机兼导游是一位姓铁的华人,性格风趣幽默,自称先辈是黄金家族铁木真的后代。
这天的行程是富士山,他们经过青木原树海,这里森林茂密,属于多树种混生树林。林木遮天蔽日,裸露的树根和树木上长满青苔,地面潮湿松软,布满厚厚的枯叶,静茹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叫铁导开快一点。
这时盈盈突然叫尿急。铁导只好把车停下来,王智带着盈盈下车,往森林深处走去。铁导回头冲静茹笑了笑说:“这父女俩也忒大胆了,这里的森林我都不敢进去。”
静茹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是日本有名的自杀森林,许多人不想活,都是来这里了断,还有情侣一起来殉情的。”
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出来,静茹心里瘆得慌,想给王智打电话,却发现竟然没有信号,有些慌张。正想和铁导一起到林子里寻找,却听到一串笑声从林子深处传出来,原来是他们父女俩从林子深处出来了。
盈盈边走边笑着跟爸爸说:“走了这么远也没见到尸体,一点儿也不刺激……”原来她知道这个地方?
坐到车上后,盈盈的笑声还没停,她拿出手机给静茹看:“白阿姨,林子中间的松鼠好可爱呀,你看我拍的视频……”王智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体贴地问她:“静茹,你不舒服吗?”她摇摇头没有作声。
他们到了本町二丁目商店街,这里是一个观赏富士山的绝佳景点。停下来拍照,富士山近在咫尺,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非常雄伟壮丽,在湛蓝色的天空下,白雪皑皑。
盈盈看到富士山,非常兴奋,又笑又跳的。王智帮她拍了不少照片,铁导也帮助他们三个拍了几个合影。玩了一会儿,一起坐下来用餐,铁导帮他们安排好后,自己去吃饭了。
三人坐在一起用餐,吃的是日本料理,非常精致的菜肴,分量都很小,但是种类很多,小碟子小盘子摆满了桌子,这是日本菜的特点。盈盈有点累了,没有更多的话,只顾低头吃饭。静茹慢慢地吃着,王智关心地问她:“这一点点分量够吃吗?这家的鳗鱼寿司很好吃,要加一些吗?”静茹笑了:“你把我当水牛了吗?哪有这么大的饭量,这几天吃得这么好,已经胖了一圈了。”
静茹看着窗外的富士山,显得非常巍峨壮丽,雪白洁净,感觉心情非常好。她转头看着王智,发现王智也在关注着自己,赶紧转过了头,脸有些红,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呢。
4
这几天的行程,静茹注意到了,他不仅极会照顾孩子,对自己也是嘘寒问暖,心思极为细腻。只要打个喷嚏,马上就会递来手纸,感觉口有点渴,饮料就送到面前。每餐饭都细心地关心自己,什么东西不爱吃的,下一餐就换其它的菜了。自己和父母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平生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细心的呵护,心里很温暖。
晚上住在箱根的温泉旅馆。用过晚餐后,王智问静茹:“晚上一起泡温泉好吗?”静茹有点脸红:“不太想泡。”“泡一泡很好的,这里的温泉能美容,泡过后皮肤非常细腻。”静茹笑笑:“我在自己的房间泡吧。”
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静茹刚想脱了衣服泡澡,突然门铃响了,打开门,原来盈盈穿着泳衣在门外。见门开了,她就伸手进来,拉住静茹:“白阿姨,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我自己在房间里泡。”静茹想推辞。
盈盈挤进房间,拉住她:“白阿姨,我要你跟我们一起泡。”静茹不得已,换上泳装,跟着她走到一个公共的温泉池子,里面的水非常清澈,已经有几个人在里面泡着,有男有女,王智也在里面了,看见她们过来,招呼她们:“到这里来吧,很舒服的。”
静茹离他有三四米的距离下了水,盈盈紧紧靠着爸爸,泡在一起,这个水温果然非常舒服。整个身子浸入水中,感受水的温暖与轻柔,让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得以放松,宛若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特别温馨。
水汽氤氲升腾,充盈着整个房间,让一切变得模糊,也揭开了人与人之间的戒备和樊篱。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王智,这个男人显得温柔和体贴,真是一位好男人。她望着他健硕的身形有些陶醉。透过清澈的温泉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发达的胸肌和肱二头肌,心里幻想着在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一时间觉得脸颊发烧起来。
回到房间休息,静茹一直睡不着。日本的电视又看不懂,在床上翻来覆去。听到窗外有一些声音,感觉窗外发白,爬起来披上衣服,拉开窗帘,看到天上飘起了漫天雪花,外面的房屋树林都披上了银妆。心里很兴奋,自己是南方人,难得见到一场大雪,这次来日本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下雪。
套上羽绒服,穿上雪地靴,走出门外,到了酒店门口,见到雪地里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子,正在用铁锹堆一个雪人,走到跟前,却是王智。王智回头见到她,惊喜地问道:“你也没睡?”静茹高兴地说:“睡不着,你堆这个雪人太好玩了。”两个人都生长在不见冰雪的南方,见到下雪很开心。
静茹问他:“盈盈呢?”他笑着回答:“早睡着了。”她也捧着雪帮他堆雪人,一会儿雪人就堆好了。王智拣了一截树枝插上当鼻子,塞了两个松果当眼睛,抠了一个弯月形的形状当嘴巴,笑容可掬的样子。
静茹看了雪人哈哈大笑,王智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已经下半夜,怕吵醒睡梦中的客人。静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笑声,抓了一把雪塞到他的脖子里,王智也笑哈哈地塞一把雪到她的脖子,两人在雪里你追我赶,非常开心。
玩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走到静茹的房门口,打开房门,王智想要走,静茹说反正睡不着,邀他的进屋聊一会儿。房间里暖气很足,两人脱下外衣,王智看到她窈窕动人的身材,红扑扑的脸蛋,明眸皓齿,非常性感,不禁有些心旌摇动。
见到他盯着自己,静茹有点羞涩,他伸手握住她一只纤手,拉到面前。她想缩回来,但他握得很紧,轻轻地抚摸着。这是一只修长匀称的手,皮肤洁白细嫩,没有疤痕,非常美丽。
他轻轻地对她说:“静茹,嫁给我吧?”她感到脸上发烧,有些犹豫:“盈盈能同意吗?能接受一个外人?”他幽幽地说:“正是她跟我说的,她喜欢你,喜欢你和我们在一起……”
静茹不知该怎么回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猝不及防,有些懵圈。
王智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她也没有躲闪。他突然搂住她的脖子,吻住她的红唇。一股雄性荷尔蒙气息,她有将要晕厥的感觉,从内心中有一种澎湃而出的冲动,让她主动地迎合他的动作……
静茹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发白。看着睡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想起昨晚的欢娱时光,心脏还跳得很快。想到昨晚他说的事,心里想着,这个四十岁的男人,与自己年齿相配,虽然曾经成过家,但确实是一位好男人,体贴,英俊,事业有成,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种男人。想到这里,不禁春心荡漾。
王智也醒了过来,看着静茹笑了笑。看了看表:“哎呀,天要亮了,我得赶紧回房间,不然盈盈醒来找不到我,又要大惊小怪了。”赶紧翻身起床套上衣服。转身看到静茹要开口,俯身深深地吻住她的嘴唇,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现在什么也不要说,记住昨晚我们说的事。不要匆忙地做决定,匆忙的决定往往不可靠,我会等待,等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爱你!”
5
没想到爱情来得这么突然,静茹要结婚了。妈妈和亲戚们听到这个消息当然高兴,但是听到王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又有些犹豫。
静茹告诉她们,相处得很好,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妈妈含着眼泪对她说:“小茹呀,一定要跟女儿搞好关系,不然夫妻关系不好相处。”静茹笑着对她说:“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那种狠毒的后妈吗?”
王智帮她联系了一个技术机构,以人才引进的方式调进来。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婚礼,王智是二婚,不想太张扬,静茹在特区没有多少朋友,也不想大办,除了双方的老人,就请了一些至亲好友,七八桌酒席。
王智住在高档住宅区一幢两层的别墅里,有一个两百平左右的小花园,里面种了各种花草树木,是个非常雅致的居住环境。
婚后的生活幸福甜蜜。王智细心体贴,静茹娴静温柔。家里请了位早出晚归的阿姨做饭和打扫卫生,不需要做家务活,除了盈盈的学习经常要督促外,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平日里各自上班上学,周末大家一起驾车,或到山区海边,或到周边城乡,吟诗作赋,嬉戏游乐,品尝美食,观赏秀美山川,游览丰收田园,一家人怡然自得,其乐融融,非常幸福。
静茹活到三十八岁,才真正地尝到了爱的滋味,能够被爱真的是很幸福。王智是一位很疼妻子的丈夫,她的耳边总有听不完的甜言蜜语,令她陶醉。
盈盈也很粘她,孩子可能想从她这里得到母爱。所以虽然只肯叫她白姨,但每天粘在她身上的时间很多,都有点冷落爸爸了。静茹也想处理好与女儿的关系,她知道王智非常疼女儿,甚至有些过分,但可以理解,毕竟孩子太早就失去了母爱,他想给她补偿。
她非常关心孩子的生活,时常给孩子买一些喜欢吃的东西,送一些孩子喜欢的礼物。主动参加家长会,通过联系老师来关心孩子。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裂痕来得很快,还是从盈盈引起的。王智要出国参加一个活动,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交待她要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
盈盈已经读初三,课业负担很重,请了一个家教。平时是王智管她的学习,静茹没有太多关注,现在关注了,就发现一个问题,家教每天过来,都是陪着她做作业,实际上自己没有动脑筋,这样家教反而起负作用了。
她就要求家教必须让她先独自做作业,再来辅导她。盈盈不开心了,像橡皮糖一样粘着她:“白姨呀,这样不行……”静茹故意板着脸:“原则问题,不能让步!”
她的脸变了:“你就是老巫婆!”再也不做作业了。后来静茹哄了她半天,才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等到几天后,王智回来的时候,静茹已经把她落下的作业基本上教了一遍。
王智回来后,盈盈告了一状,那天晚上,王智的脸色就不好。久别胜新婚,静茹非常期待,但是王智却无动于衷,躺下呼呼大睡。失望的静茹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抱住王智赤裸的背部,柔柔地说:“阿智,不开心吗?”
王智摆脱了她,转身捧住她的脸,幽幽地说:“静茹,盈盈是个可怜的孩子,疼疼她,好吗?”她竖起了耳朵:“我不疼她吗?”他闭上嘴,再也不回答了。静茹再摇他也是装聋作哑。
这天静茹调整好心情,与王智一起吟诗作赋,度过开心的一天。晚上王智照顾好盈盈入睡,与静茹温存了半天,正要入睡,听到门铃声。王智去开门,没想到竟然是盈盈抱着被子来挤。
她硬挤到两人中间睡觉。静茹感觉非常泄气,只有自己起来到另一间睡了一个晚上。王智却不以为忤,静茹非常沮丧。后来竟然成为常例,每天晚上要睡时,盈盈就抱着被子来挤。王智不赶她,静茹也无法发什么火。
有一天晚上,静茹回家稍晚一些,叫了一声王智,回答的声音从楼上卧室里传来,循声而去,卫生间的门大开,走近一看,王智竟然在里面帮赤身裸体的盈盈洗澡。
十四岁的女儿已经发育了,王智虽然穿有一条白色短裤,被水浸湿后裤底下黑黑一片清晰可见,她拉下脸说了句:“注意点体面好不好?”转身下楼。
过了一会儿,穿好衣服的盈盈走下楼,从她身边走过,说了句:“呸,不要脸!”也不顾她的脸色,径直走向自己的学习室去了。
她跟班主任联系,才知道盈盈的学习成绩很差。有一天,悄悄地跟王智讲:“你要管一管,不然中考会考不上高中。”王智显然不太爱听她这么讲。扔了一句:“你也是她妈,能不能爱她一点?”静茹尽量压下心里的不快,用比较平静的语态对他说:“我也很爱她,但是不严格要求,会害了她的。”王智笑了笑:“盈盈是个好孩子,没问题的。”
6
转眼快到中考的时候了,盈盈这段时间的学习更加紧张,王智对她的宠爱也更加严重,静茹感到已经很难与她沟通了。没想到当后妈这么不容易,结婚前想过了许多困难,真正进入这个家庭后,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这一天晩上回到家里,发现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拉开楼下的灯,听到楼上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就边喊“有人吗”,往楼上去看个究竟。
刚踏上二楼,突然见到黑暗中闪出一具骷髅,披着一袭白衣,不断发出怪叫向她逼近。她吓得忘记是站在楼梯边,恐惧地后退逃跑,一脚就踏空了……
醒过来时,正躺在王智的怀里,家庭医生李大夫正用棉签帮她脸上擦药水。李医生对王智说:“从目前来看,只有一些皮外伤,但是毕竟从楼上滚下来,建议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不要有什么内伤就糟了。”
她转头看了一下,盈盈正怯生生地坐在角落里,手上还拿着那张骷髅面具,见她醒了,怯怯地对她说:“白姨,对不起了。”她心中的无名火冒了起来,冲王智吼道:“王智,你的女儿还管不管!”
王智的火也起来了,也喊起来:“白静茹,人家已经道歉了,她还是个孩子,你还要怎么样!”静茹的眼泪涌了出来,用力推开他,往门外就冲了出去。
外面在下着小雨,脸上和手上的伤口在雨水中很疼,但心里的伤更痛。一年多的婚姻,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竟然说变就变,正应了常说的那句话,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她在雨中走了一两小时,全身都湿透了,也没有躲雨的意思。后来回到自己的房子。她调进来时,市里对引进的人才有一笔购房补贴,她又把老家自购的一套房卖掉,凑起来在这里买了一套小两室的住房。
换上干爽的睡衣,脸上和手脚的伤口很疼,也不敢洗澡,用浴巾擦干身上的雨水和泪水。手机出来时已关了静音,也懒得看有多少电话,随手一扔,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全身烧得厉害,到了医院,医生简单诊断一下,就收进住院部。
上午王智闻迅赶到医院,见她脸上的伤已经包扎上,全身的烧还没退,正在输液,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虽然静茹不理他,还是不断道歉。
住院几天,经过王智的悉心照顾,静茹的气也消了。想想也是,跟小孩子呕什么气呢?毕竟这个孩子很小就失去了母亲,家教比较差一点,王智又特别宠孩子。除了太宠孩子这个毛病,王智还算可以接受的丈夫。孩子总会长大的,只有夫妻才能厮守一生。
她选择了原谅。出院后,跟着王智回家。经过这一场风波,盈盈也稍安分一点,生活中的龃龉就少了一些。但是静茹没有想到,夫妻关系好像一个碗,打破了虽然能补,裂痕却很难消除,与没有打破过的碗是不一样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盈盈中考成绩不理想,没有考上高中,只能读职高,家庭关系又骤然紧张。
盈盈变得更不听话,常常浓妆艳抹地出去,静茹劝劝她,马上就顶回去,还会在爸爸面前告她的黑状。王智从来都是相信女儿,导致家庭关系又紧张起来。
这天晚上,王智有应酬,要晚点回来,给静茹打电话,叫她招呼好盈盈吃饭。盈盈回家后不知何故,心情不好,不肯吃饭,一头就冲进房间,敲门也不理。
阿姨有事要提前回去,做了一大碗面条放在桌上,盖好就走了。晚上九点多钟,盈盈出来找饭吃,正好王智一身酒气地进门,盈盈就上前搂着他撒娇,说肚子饿了。
静茹说桌上有阿姨煮好的面条,盈盈说是冷的不能吃。静茹正色地对她说:“盈盈,刚才叫了几次,你为什么不出来吃?”
王智一听就恼了,走到桌前摸了一下面条,果然已经冷了,就冲着静茹吼道:“冷了你不会帮她热一下吗?”怒火中烧,顺手端起那一碗面条,朝着静茹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静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怎么离开家的都记不得了。
几天后,她委托了律师与王智交涉离婚的事宜。不管王智怎么向她道歉,她也不接受。她抹去了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和全部联系方式,只通过律师与他联系,她什么也不要,只要独自一人生活。
她关上自己情感的大门来疗伤。妈妈赶到特区来陪伴她,她见到妈妈就哭了。妈妈安慰她:“茹儿,别伤心了,我们以后重新找一个更好的。”她停止了哭泣:“妈,我不找了,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例假却不来了,一天到晚恶心,想吐。妈妈陪她到医院检查,这才发现有了,是王智的。
几个月后向单位请了长假,回老家休息。又过了几个月,静茹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大大的眼睛,很像自己,妈妈陪她回到了特区城市。
又是一个万象更新的春天,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和妈妈用婴儿车推着孩子,一起到公园散步,正是周末,公园里游人如织。凤凰木开花了,一片片火红的鲜花,像火焰一样绚丽。
她和妈妈在树下找了张长椅坐下。绿茵茵的草地上一些孩子在奔跑,嬉戏玩耍,也有一对对情侣在树荫下花丛中铺开野餐垫,或坐或躺依偎在一起。较远的地方,有一群老人在跳广场舞,虽然跳得不够齐,舞姿各异,可以看出老人们乐呵呵的。
妈妈推了她一下,她转头朝着妈妈目光的方向望去,王智正挽着一个女孩的手臂走过去,两人的情形甚是亲昵,他没有注意到背对着他们的静茹和妈妈。
妈妈问她:“他知道这个孩子吗?”“没有必要知道,这个孩子与他没有关系。”
她心里想:“盈盈长大了,王智又有新的生活了。”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她不知道这个女孩与他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能走多久,也不想知道。感觉与王智的邂逅,只是自己生命中一段插曲,好像一出戏,只是自己入戏太深,才受到太深的伤害。
随着孩子的出生,精力转到孩子身上,现在她对王智已经没有太多的怨恨。在这个男人表面的温文尔雅背后,藏着极度的自私和对女儿的过分娇宠,离开他是对的,生活还要继续。自己的收入足以保证孩子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受到良好的教育,不要培育出一个像盈盈那样的孩子,她有信心。
马上就到四十岁,她想起“剩女”这个词。如果把这个社会的男女都分成ABCD,剩下的是A女,娶不到老婆的是D男,只是D男多留在乡村贫困地区,不被关注而已。男人可以往下一级或几级寻偶,无论是年龄,还是财富、相貌、地位,女人却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希望寻找般配的配偶,这也是城市里剩女泛滥的原因。
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生活设定一个框框,为什么离不开男人?剩女也一定能够活出自己的精彩!想到这里,她哈哈大笑。妈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嘴里嘟哝着:“这个孩子怎么神叨叨地……”
她站起来,冲到草坪中间,几个少年在踢足球,她也冲进去一起踢。中学时她就是少年足球队队员,球技依然娴熟。大家开心地嬉戏,欢乐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