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以下来自一个被妈妈骂得差点哭鼻子的小可怜,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请你一定不要走开,求抱抱求安慰!
此刻的我正反锁着房间的门,准备化委屈为力量强忍着即将要流出的眼泪,一个字一个字拼凑着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白了,还不是那该死的一千几百块钱的事!
L是我的发小,虽然算不上关系很要好的那种,但也是从上学前班那会儿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发小之一。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同在帝都实习本就多了一丝亲切,又得知我们上班的地方隔得很近,两人便一拍即合商量着合租的事。一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二来,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分摊一下房租无疑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
要知道,对于一个每月领着2000元实习补贴的外地穷学生而言,要在帝都生存下去该有多难?
但我妈不知道呀,每个月月末她都会关切地问我存了多少钱,我想,没准她还指望着我这个寒窗苦读十来载的大学生一朝毕业鸡犬升天呢?
一切有条不紊地照原计划进行,9月底我们便确定好了房子,准备着找个时间与房东签合同。按房东的说法,房子可分为短租和长租两种类型,对应着不同的租金,租3个月以内(含3个月)2400/月,4个月-6个月则是2200/月,6个月以上2000/月,我们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决定。
因为下学期另有安排,我必须回学校,所以一开始就决定只租4个月,发小L一番考虑之后觉得她至少得租5个月。理由是等过完年房子到期了,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找到住处。我一想,虽然多一个月并不影响房租的价格,但是多出来的这一个月该怎么办呢?到时候我都不住了,她一个人承担租金可能会有些吃力,但又考虑到如果少租一个月又极可能给她带来困扰,一时没有两全之策的我沉默了半晌。
正当我准备建议她到时候实在没找到小一点的房子可以再续租时,她开口了,“就租5个月吧,没关系的,到时候我都实习几个月了,多多少少应该也积攒了一两千块钱了吧,最后那个月的房租大不了我自己付了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都说谈钱伤感情,那时的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那时那刻,仿佛我再多说一句就是将天平倾向钱的那一边,除了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亲手签下5个月合同,我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保护这份友谊的东西。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计划赶不上变化,你越怕什么它就越呈现给你什么,所以才会有王菲一首歌里唱的那样,“上帝只在云端眨了一下眼,所有的结局就已完全改变”。
十月中旬,发小L回学校参加了几门课程的期中考试并参与了毕业前的体检,胸透环节检测出了肺部局部阴影。前往学校所在地某二线省会城市知名院校附属医院确诊为:疑似肺结核。
重返帝都之后,发小L已无心回公司继续实习,称在病情没有确诊之前不准备告知同在帝都打工的父母,以免他们担心,却又迫于交完房租后钱包空空没钱看病只得将此事同哥哥说了。
发小哥哥,某在线教育培训机构IT技术部门组长,月入近30000,可以说是我们这群初入职场的小菜鸟望尘莫及的存在,看病这点小钱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在哥哥的陪同下,发小很快地辗转于帝都各大医院之间。倒不是因为病情严重,而是由于各种检查过程繁杂,等待结果的周期漫长,症状之间模糊不清,一时半会儿无法下定论。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11月中旬,发小的病情终于得以确诊,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肺结核的命运。而此时的发小已经彻底不打算去上班了,除了避免传染给其他的人,更关键的是需要每天一日三餐按时吃药,多吃高蛋白的营养品还要注意不能操劳。
时间继续往前推,12月初房东开始下达了收房租的指令,按照合同上租期我得再交两个月的房租。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我刚刚面临实习公司歇业调整的档口儿。说白了,我还没毕业就面临失业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没有一分钱的工资收入,哪怕是仅仅可以用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的区区2000块钱,我都没有了。
再加上上个月,也就是双十一前两天手机被偷,连出门前妈妈给的3000块钱实习补贴也用得所剩无几了。
一穷二白,欲哭无泪,既然不能改变多交那一个月房租——1240块钱的事实,那就只能厚着脸皮向家里搬救兵了啊,谁让我们家属我最大,连个紧急时刻可以瞒着父母偷偷帮扶一把的哥哥姐姐也没有。
于是,故事便又重新回到了文章的开头,我被我妈一顿臭骂,而且竟无力反驳。
我妈有错吗?按她的话说,我每个月挣的那点钱连自己糊口都不够,哪还有什么可以额外损失的闲钱。开始我还怨她现实,开玩笑说她掉钱眼儿了,直到后来我一不小心看到她盯着电视上的一则招聘清洁工的广告准备报名时,我再也笑不出声来了。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为了撑起这个家,让这个家在外人看起来不那么穷酸,她付出的远远超出了我得预期。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为了尽可能地不开口向她要钱,很多时候我都是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来用。在北京实习的日子,坐公交能到的地方尽可能不坐地铁,一个包子一杯豆浆三块五能解决的早餐绝不以一个七块钱的煎饼代替。
其实,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知道,不是因为害怕她的终极换算(小时候丢了钱,我妈总是喜欢用等价换算的方式让我明白,我犯了多大的错误,我想她要是知道为了省钱原来我在北京过得如此辛酸,她一定会将那损失的1240块钱精确换算成多少个包子,多少杯豆浆)而是害怕让她对我这个女儿彻底失望,对“努力读书就可以过上好日子”这一信念灰心。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挽回这钱的损失是需要以牺牲朋友之情为代价,那我又何不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
可是,大人的世界里只有利弊,小孩子才分对错。而按我妈的话来说,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哪怕很残忍也要学着去面对。
况且,很多事情本就无法预料的啊,我难道一定要抓住发小L当初的承诺不放让她一个人去承担最后那个月的房租吗?即便是作为整件事前因后果的目击者,在看到发小已经几个月没去上班,所有治病的生活的费用都来源于哥哥时,我还要她继续向家里要钱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买单吗?
或许,我们都没错,只是没钱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