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莫莉带着母亲六点钟来到医院，要在七点之前空腹抽血，化验，量血压，等待住院。

前天周六，莫莉陪母亲拍完了CT,之后带着母亲和女儿游览了东方明珠，逛了豫园，品尝了小吃......

母亲今天的状态不错，只是血压有些高。母亲6月底的时候突然脑梗，住院一个周，莫莉和住床龚医生说了自己的担心，医生看看病历，说：“我们会把这个情况和主治医生说的，别担心。”

病房走廊上又开始忙碌了，送饭的，吃饭的，吃完饭在走廊上溜达的，身上带着塑料袋子的病人，袋子装在蓝色斜肩包里，斜背在肩上......莫莉看着心里紧张了，母亲也默默地打量着这些人，悄悄说：“为啥要背这些袋子啊？”

“嗨，管他们干嘛？你的又和他们不一样，只是在表皮上割掉一点点，医生说很快的。”莫莉故作轻松地和母亲说。

母亲没有吭声，又看看周围的宣传画报。莫莉故意挡住一点，不让妈妈看到“乳腺癌”那三个醒目的大字。“癌”字沉甸甸地压在莫莉的心里，她不愿和母亲说，只说是个肿瘤。她站着，摸摸口袋里，口袋里有个装了红包的信封。那是弟弟交给她的，告诉她这是给主治大夫的，一定要在手术前交给他，这是咨询过帮忙介绍医生的同学建议的。这个任务莫莉必须要做好。

早上做过体检之后，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莫莉去做，买入院的盆啊、纸啊的，订饭啊，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因为母亲曾经脑梗住院的问题，让医生们不敢忽视，一会儿护士来给母亲测血压，说这个血压挺高的，必须报告给住床医生，一会儿住床医生来看看后，说：我会报到我们主治医生那边，商量后告诉家属。一会儿又是主治医生小组的负责的一个女医生过来了解情况，说：病人的血压高，有过脑梗，手术是否进行要看研究.....莫莉听着他们一个个地解释，急切地盼望着主治医生柳的到来，如果主治医生说能做手术，这个口袋里还有任务呢！

傍晚的时候，柳医生终于来了，估计是做完手术刚结束不久。他带着几个医生护士，查了病房里的四个病人情况。

临床36号和母亲一样情况的阿姨也要手术。母亲是37号，38号也是一个老人，已经做了手术一周了，还没恢复，听说因为有高血压，糖尿病，刀口愈合缓慢。莫莉从38床老人家那里了解到了为啥做过手术的人都要带着个塑料袋子，原来是割掉乳房或者是淋巴组织之后的血液引流管，如果是两者都被割掉了，就要带双重导管引流乳房和淋巴组织处的血液。看着38床老人颤颤巍巍从床上被家人扶起，然后到落地走路，都有家人陪护，莫莉不知道等待母亲的是什么？

柳医生来到母亲床前，看看护士留下的血压记录，然后对莫莉说：我们考虑了病人的情况，六月份得过脑梗，血压也挺高，年纪也马上七十了，建议右侧乳房整体切除，以后就可以不必做放疗，减少放疗的痛苦，如果只摘除一部分肿瘤，以后再复发还要做整个切除，年纪更大，风险也更大，基本上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你们家属考虑一下！”

莫莉听着柳医生的话，机械地“嗯”着，主治医生的突然决定让莫莉不知如何回答：同意？不同意？

“我，我和家里商量一下吧”

“好的，没什么问题的话，周三一早做手术，定下尽快告诉住床医生。”

“好，好。”莫莉回答着，一只手一直在兜里按住那个信封--那个所谓的红包任务。可是大脑像停止了思考，要做手术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整体摘除乳房，莫莉没有思想准备。

柳医生已经转身走出了病房。

母亲像是蒙在鼓里：“我不做，我都好了呀，干吗这样，烦人啊！”其实母亲听明白了，已经开始念叨了。

莫莉没有接母亲的话，转向38床家属，老人的儿媳：“你们家阿姨是做的全部切除，对吧？没问题吧？”莫莉迫切地用眼神传递着帮忙的希望。

那个儿媳很聪明，说：“是啊。没问题的。看看我妈三高，做了也很好啊！”

“对啊，看阿姨比您年纪也大。别担心，我们听医生的哈。”莫莉借机开导着妈妈。母亲没有说话，也许在思量着。

莫莉趁机走到病房外，给弟弟妹妹都打了电话告诉一下情况。

莫宁毕竟男人，比较果断：“肯定要听医生的啊，做就做吧。”

妹妹莫君反而有些瞻前顾后：“听说喝一种药可以治病，要不试试？”

“怎么可能啊？“莫莉想起给母亲熬药，母亲喝药的痛苦，痛苦一下，总比天天痛苦要好的多，还是听医生的吧。打完电话，莫莉心里定下来了，手术是要进行了。还有一天多时间，可以慢慢开导母亲。

突然，隔壁病房走出来一个漂亮的穿着病号衣服的姑娘。莫莉禁不住问她：“你也是乳腺…问题？”“癌”字在莫莉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跳过去了。

“是的。我周三做手术全切！”姑娘很坚强地告诉莫莉，莫莉分明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噢，不要紧的。现在这种病很多，可以控制得很好，不要有负担，心情愉快才能治好病！”莫莉突然佩服自己可以这样轻松地去开导别人。交谈中，莫莉知道了这个刚刚29岁的姑娘，从湖南来，女儿一岁多，从知道得了乳腺癌那一刻，痛不欲生，可是有啥办法，保持良好心态，面对疾病，这是唯一地选择！她勇敢地自己来到医院。

“相信医生吧，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莫莉善意地开导着姑娘，其实也在开导自己，并再次摸摸兜里的红包，心里亮堂多了。相信医生，听医生的话，确实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