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一枕

                                                                    野棠一枕

       秦海棠从那大汉手里拿过来银子,笑着揣了进兜。一旁感激不尽在不断道谢的弱女子对海棠又跪又拜的。海棠出入江湖,在享受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乐趣。

      海棠在江南最好的客栈吃着上好的菜,爹可说了行走江湖自己可得放在第一位,要吃好穿好,不能亏待自己。这江南啊富得流油,可出了这江南的边境啊就有大批大批的难民。海棠倒是想帮他们,可自己带钱若是都给了他们,自己不得喝西北风去啊。可是嘛,也不能不帮。

       海棠潜伏在江南著名的富商贾员外的院子外,趴在墙角处探听里面的风声。她这一路可是听说了要数江南里宝贝最多的人定是他贾员外。家丁巡进了内院,海棠一个翻身进了院子,蹑手蹑脚地摸到书房处。

       可她却犯了愁,究竟是拿银子好呢还是拿宝贝好呢。算了算了,这江南怎么说也是那贾员外的地盘,官商勾结,偷了他的宝贝在这不容易脱手,还是拿银子方便些。

       驮起打包好的银子,寂静的院子里忽然“嘭”了一声,院外瞬间吵闹起来。不妙,海棠驮着沉重的一大包银子迅速飞上房顶离去。前方有一黑衣人同她一样穿着夜行衣,轻功极好跑得飞快。在看向院子内,一帮家丁正看着她这个方向嚷嚷着。哎呀,赶紧走!

        一向自认轻功最好的海棠看见了那黑衣人的轻功后就自愧不如了,这江湖还有这等高手,看来爹还是说得对的,人哪总是得出来见见世面。反正日子正寂寞着呢,追上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呗。

        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那人的轻功实在高,海棠奋力追赶才终于在第三天的早晨看见他。他已褪下身上的夜行衣坐在湖边捧着水洗脸。

        海棠气喘吁吁地坐下,“嘿,老兄!不知尊姓大名?你的轻功可真厉害。”尤忆侧过脸看在他身边坐下的女子,一脸怪异。“三天前的晚上你也在贾员外府中吧,好在我轻功不弱不然就要被你害死了。”见他不说话,海棠继续说道。

        听起提到贾员外的府上,尤忆笑着说:“他家的酒真畅快!你在那做什么?”海棠自豪地说:“偷钱呀。”尤忆摇摇头叹了口气,“偷什么不好竟偷钱这种这么没内涵的东西。”言罢尤忆起身准备离开,海棠追问道:“那什么是有内涵的东西?”

        尤忆在前面走得飞快,海棠在后面小跑地跟上,动作有些滑稽。“你轻功那么好,点拨点拨我呗。”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家酒楼坐下,尤忆在悠闲地点着菜。海棠在嘟囔着没用轻功也能走得跟有飞毛腿似的。

        听着尤忆点的菜名皱了皱眉,“师父,这几样可不怎么样哟,我给你点吧……要龙井虾仁,绣上新荷,双龙戏珠~~~~”还没等尤忆回答的海棠已经向小二点起了菜,“噢!还有刚才他点的全都不要。”

        竟然敢质疑他,他可谓是江湖中最注重吃食的人了,走到哪不是美酒佳肴。一般的江湖人士只将吃食视作填饱肚子的东西,可他却觉得人生在世,对食物一定要有要求……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两双筷子在不断地打着架,海棠最后一局的失利使她丢失了最后一颗酒酿圆子。海棠正抓心挠肝的嗷嗷大叫,那头的尤忆倒觉得这丫头不错,对吃的比我还讲究。

       海棠打铁趁热地说:“师父,你要是教我功夫我顿顿带你去找好吃的……”尤忆放下手中的碗筷大了个绵长的饱嗝,看着海棠道:“你休想!”

        哼,她秦海棠是什么人,堂堂咏月宫的大小姐,他说休想就休想了么。此后几天尤忆走到哪海棠就跟到哪。在尤忆的耳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大堆劝服他的话,像念经似的。尤忆最烦女人这点了,尤其是海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说了点,从睁开眼睛起就说道闭上眼睛,简直奇货可居。

        尤忆使尽全力地用轻功甩掉海棠,奈何海棠轻功也不差,虽不能紧紧地跟上却也丢不了。尤忆气喘吁吁地靠在树上休息,海棠随后也气喘吁吁却狂妄的大笑着跟来。

       听动静,前面的树林里有一群人。“那是些什么人?”树林中的人个个背着把剑,气宇轩昂,其中更是有几个气度不凡。“剑客你都不认识?”尤忆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海棠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原来剑客是这样子的,果然帅。

       听尤忆说今日是江湖中众剑客争夺江湖第一剑客这个美名的争夺战,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尤忆在看着他们的剑法频频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表示他们的剑术太差。海棠则在认真地看着哪个剑客最为帅气。

       这回出场这个剑客眉目清明,一手快剑使得极好。这种帅哥,她喜欢啊……“这个剑使得好人还长得帅。”最重要的是人长得帅,哇哈哈哈!那厢的尤忆淡淡地说到:“费尽心思争夺这些虚名,有意思吗?”这点海棠倒是很认同的,人在江湖嘛,自当应该淡泊一切功名利禄。

        但这丝毫不影响看帅哥呀!那个长得帅剑又使得好的剑客果然不负众望得了第一,海棠走下去欲 近距离看清些,哪知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群女人将她挤到了后边。尤忆上前哈哈大笑地说:“你武功不赖怎么也似那般市井女子一般,空看那幅皮囊。”海棠思考了一下,“不~~你就常常带着面具,我都看不见你长的什么样我还不是天天追着你跑,这就充分地证明了我是个有内涵的,侠女。”尤忆的嘴抽动了一下,别过脸去不看她。

       人群散去,那帅哥与江湖第一美人景扇走来。看见尤忆那男子竟上前来,“我们要到关潼去,尤忆兄不知要去何处,可方便与我切磋一番。”机会啊机会啊。海棠想都没想就说:“我们也到关潼去啊,正好可以一起走。”尤忆回头看着他“抱歉,没兴趣。”

       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暗器铺天盖地的袭来。好好打架不行吗,海棠最讨厌人使暗器了。四人武功皆不错,不一会就将来人解决掉了。

      “怀一多谢尤忆兄与这位姑娘出手相助,姑娘的功夫极好。”原来他叫怀一,海棠笑着到“哪里哪里”。与怀一一番互相夸奖后发现原本站于身侧的尤忆竟不在了。景扇笑着到:“他方才已走。”美人一笑,倾城池。连海棠一个女子都不禁失神了。

       死尤忆,我总会找着你的,给我跑!!“那秦姑娘与我们一同前去关潼吧,路途遥远姑娘一人不安全。”既然尤忆跑了,就先这样吧。

       似乎是因为方才海棠的帮助,景扇对她友善地笑着,“我是东阳山庄的景扇,有缘结识姑娘倍感荣幸。”海棠也笑嘻嘻地握着人家的手,哇!那小手滑的呀,再看自己的手满满都是少年习武时留下的茧子。

       才跟着怀一与景扇半日,海棠就想溜了。第一她说去关潼是在被美色所迷的情况下胡说八道的,她压根不知道去那干啥。第二这怀一和这景扇实在是对吃的太不讲究了,最最重要的是那景扇吃的多少啊,还要以为人人的食量都跟她一样,才点那么两样菜,东阳山庄很穷的么?

       海棠在撩着碟子里的酸菜想起了和尤忆同行的这段时间,虽然还没有缠到他教武,饭他倒是请了不少顿。“怀一兄,你们都请我吃了那么多顿饭了,今天晚上我来请吧。”海棠没由头的来这么一句,景扇低低地笑,怀一倒无甚介意。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方才还泛着白晕的天际此时已被黑暗完全吞并。海棠亲自到厨房去指导他们做菜,出来的成品连景扇都不禁食指大动。每样菜都夹了好几口才缓缓地放下筷子。

         海棠一手抓起一个蹄膀就啃,这些天啊,饿死我了……不一会桌上就响起了“咯噔”一声,景扇被惊得抬头一看,原是海棠吃的蹄膀骨头。海棠吃得满嘴流油,满手都是游正愁不知往哪把手抹干净的时候。怀一递来块丝帕,海棠又开始在想,究竟是擦嘴好呢还是擦手好呢,还是擦完嘴再擦手?不待海棠想完,那两只油得无处安放的手已被怀一拖了过去,替她擦了起来。

       “姑娘为人豪爽,能与海棠姑娘结交为友是我的荣幸。”怀一将擦好的手递了回去轻轻地说到。那头的景扇已经面色不佳了。其实海棠并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客套话,在她看来行走江湖中的侠士之间是不会说这些的。应该是像尤忆一样,呃!口无遮拦。不不不,这词不太好,是性格直爽。不过嘛,你帅你说了算咯。

        三人正准备上厢房休息时一群人挥刀过来,听着他们浑圆沉稳的脚步声就知道武功不弱,这帅哥怎么老是被追杀呢?海棠现在没有剑在身上唯有使起了长鞭,偏偏景扇与那群一般都使剑,长鞭的远距离让海棠很难控制它既躲过景扇又打中来人。

       束手束脚的,海棠干脆收起长鞭赤手空拳地与他们搏斗了起来。可这样明显不占上风,景扇还被那群人给抓住了。

        景扇是东阳山庄的人,东阳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颇高,多年来东阳的庄主景元一直都是武林人士最为推荐的武林盟主。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要命地得罪景元,那就一定是冲着怀一来的咯。

        海棠料定那人不敢伤害景扇得罪东阳山庄欲从怀中抽出长鞭却被人从背后伏击,这人对她可比对景扇不客气多了。就在她反手解决了从背后阴他那人的同时,怀一一剑刺向那抓住景扇的人,揪起景扇就跑。

       海棠的轻功比他们要好得多,早早地就坐在了树枝上哼着小曲儿等他们。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难道是路上又遇伏了?海棠绕回江南边境找他们。

       “现今武林中像景元一样的正派人士不多了,有能力又不居功从来不觊觎武林盟主的位子。今年又是武林盟主改选的日子,江湖中都传秦弋为当选频频暗伏景云……”

       隔壁桌的几个江湖人士正讨论着最近武林中的局势。呸!我爹怎么会看得上这个破武林盟主,还骂我咏月宫不是正道。

        武林盟主改选的日子即将到来,各路的江湖人士纷纷赶往关潼。这一路上海棠频频听见有人在辱骂咏月宫做事不光明磊落,海棠听得真想上前把这些人敲晕。

        海棠实在想不明白怀一一个剑客为何会有那么多刺杀他的人,在回头找他们的路上就遇上又一群的人对他们穷追不舍,人数之多是之前几次的几倍有余,看来这些人是势在必得。海棠还是没忍住上前帮忙,帅哥真是祸水。

       海棠的加入让他们的优势更加明显,对方虽然人多但武功都不高。在海棠加入之后他们立即收了手纷纷离开,海棠的剑利落地刺向剩下的最后一名恋战的人。景扇觉得场面颇为血腥背过脸不看,怀一亦上前说到:“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之辈,武功又不高,为何要下此毒手。难道你真如景扇所说是咏月宫之人?”

       景扇已知道她的身份?江湖中知晓她身份的人极少,看来从前是她低估了这个美人。帮你还说我心狠手辣,早知道就不出手了。说我也就算了还要诋毁咏月宫。“既然二位这么看我,道不同不相谋,我们从此分道扬镳。”海棠留下一句话就潇洒的离开,她骨子里也还是有着大小姐的脾气的。

         算了,关潼的武林大会改选什么武林盟主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咏月宫从来都不参与这些自称正派人士所搞的活动。于是海棠一路哼着小曲儿地回蜀地。海棠在风卷云残地与餐桌上的鸡搏斗,这几日天天赶路食量也随之增大了不少。

        饕餮食足后的海棠在掰着手指计算着以她的轻功多少日能回到蜀地,再算算尤忆的。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出来也有一段日子了,轻功比她高的她只见过尤忆,不禁暗暗后悔当日被男色所迷惑让他趁机跑了。

        海棠掀开房顶上的瓦片,用水袖勾着脚螺旋式地下降。书房内的众人正在议事,都被忽然出现的 倒着的人头给吓了一大跳。秦弋敲了下海棠的脑袋,“总是那么顽皮,一回来就瞎胡闹。”收起水袖乖巧地站在秦弋的身旁听着各位长老汇报着咏月宫各方面的状况,听得海棠直打瞌睡,还是江湖上的日子有趣多了。

        海棠捣鼓着家中那些玩意,从前觉着有趣。自到江湖中闯荡了一番之后自然觉得是没什么有趣的。每日百无聊赖的咿咿呀呀地呻吟着,缠得秦弋忍无可忍。

       “海棠,你在外也有一段时日了,爹相信你多少也听到过世人对咏月宫的说法。”秦弋旁敲侧击地试探着女儿,这些事情她是终要知道的,咏月宫总是要到她手里的。

       海棠没有片刻的思考,立即答到“外面那些市井之辈说的话岂可尽信,不过这江湖里的明白人也没几个。”

         秦弋微微动容,是呀,这江湖中的明白人又有几人呢。大多还不都是尽信表面的忠义,自己这一生虽算不上正人君子却也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他的行事何须江湖中来评论。这个女儿疯疯癫癫大大咧咧却有着剔透的心,许多事情看的清楚明白,不枉他精心栽培。“哈哈哈,你说得极好,看来你这趟出门学到了不少。为父给你交派个任务。”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相信海棠姑娘是咏月宫的人。即便她的武功路数狠辣,可她若不是为了我们,她根本犯不着出手。”怀一在海棠离开后倍感自责,不再相信景扇之话。江湖中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可这些似乎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永远都过得那般恣意,那样的炫目,让人羡慕。

        “我可以不说,但你要记住自己的位置。不久后迂同长老和东阳山庄将会出战歼灭咏月宫,你!不要站错了位子。”这怎么都是一场正邪之间的战役,咏月宫没有胜算。东阳山庄在江湖中威望颇高,一呼百应,纵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活得了。景扇微眯凤眼,目光中透漏着狠辣。

         这江湖中传得玄乎的“如异门”果然四处透漏着神秘,隐藏在树林深处,若隐若现。四处机关重重,武功稍差点根本靠近不了“如异门”的大门。

         海棠见招拆招,突破重重关卡后终于到达大门,爹说这“如异门”的掌门素天香接不接待人只看心情。“咏月宫秦海棠求见掌门。”海棠在门外响亮地自报门户。大门缓缓挪开,海棠迅速溜了进去,眼前正站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气息气若游丝显然是受了重伤,相传“如异门”掌管着众多稀奇古怪的草药能治百病,难道他是来求药的?

       至于素天香倒没有外界传闻那般,她很直接地给了海棠要的东西。“秦姑娘,代我向令尊问好,   还有,不论咏月宫之后怎么做,‘如异门’都无条件支持。至于这位,你要的东西我没有,请回吧。”

        这还是海棠第一次听到有人支持咏月宫的,她定是与爹有交情了。海棠扶着尤忆出来,“师父,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整成这个样子了?”尤忆刚知晓海棠的身份,却没什么大的反应,江湖中的这些正派反派他都从不放在眼里。“你懂什么,我这是正义凛然留下的后遗症。”

         身体虚弱成这样还有力气臭美,果然有趣。正义凛然?是差点英勇就义了吧!海棠将他抗回了咏月宫。嘿,把他的伤给伺候好了,她就是他的恩人。到时候,教武功还不容易!!

        大夫一拨一拨地来,又一拨一拨地走,留下了一大堆的药。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尤忆醒了过来。

        尤忆看见桌上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草药再看看桌上的角落里趴着睡着的海棠。与这丫头倒还真是有点缘分。海棠在桌上睡得不好,一边睡一边挪动着,“嘭!”一声整个人到了地上坐着,还沉浸在睡梦里的海棠揉着惺忪迷茫的睡眼,看着床上着在大笑的尤忆。

        海棠站到床边打趣的说:“你怎么一直带着面具啊,是你的脸太丑太见不得人了吗?”由于未征得他的同意,在尤忆昏迷的这几天他的面具也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尤忆摸摸脸上的面具,竟然还在,这丫头还真是乖。“我带面具是为了掩盖住我的惊世容颜啊。”海棠还就不信了,尤忆若有惊世容颜他会不显摆显摆。伸手上前作势要摘他的面具,尤忆也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由着她摘。

        面具缓缓地摘了下来,上面竟真的没有烂脸之类的。海棠移到尤忆脸的前方,近距离的观察他的惊世容颜。研究了许久,久到连尤忆这种这么臭不要脸的人都要不好意思了。海棠得出了结论,也就那样,比普通略帅些。

        海棠一整个下午都在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尤忆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海棠最大的功力是缠人。尤忆故弄玄虚装腔作势地说:“你晓得‘醉雨剑’吧。”海棠点点头,她出身江湖世家,自然多少了解江湖事。这“醉雨剑”是江湖一个有名的剑客自创的剑谱,厉害非凡。

         “我师父就是‘醉雨剑’的创始人。”哇,想不到这小子还是名门之后啊。“那你就是醉雨剑的传人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师父……”海棠一发功,尤忆就深深地觉得,怀柔政策是这世上最阴险的政策。“嗯,教你轻功~~~”

       自己竟然因为太烦而妥协了,是自己功力不够了还是那丫头功力太深厚了。绝对是她的问题。

       在咏月宫内实在无聊,尤忆的伤好了之后海棠就与他一同出发了。海棠的轻功比尤忆差了一截,在海棠气喘吁吁地坐下时,尤忆已经喘完气在看着她了。

       “以你的资质来说轻功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然不错了,做人哪,凡是不能太过强求。”尤忆的话音未落,已经猝不及防地被海棠扑到,还微微喘着的气息悉数喷到他的脸上。“你休想,我烦死你……”哎哟!命里带刹,绝对是命里带刹。

        两人还保持着这种扑倒的姿势,已传来来人的声音。竟是阔别多日的怀一与景扇。怀一看见两人的脸色不太好,景扇却径自上前。

        “你可知你身旁这位是咏月宫之人,你的师父是剑客,你怎么也算是正派人士,往后正邪的较量上你可别站错了地方。”景扇微微有些得意,她是正派名流受人尊敬,可她秦海棠是那受万人厌恶的咏月宫之人。

       尤忆拍拍身上的泥,不在意地说到:“师父他老人家已乘仙鹤而去,我站在什么地方,与你何干?”

       尤忆是“醉雨剑”的传人,剑客之首。虽然他从不争夺江湖第一剑客这样的虚名,可他的江湖地位仍旧是无人可撼动。父亲早已交代下来,尤忆此人必须要拿下。

      “你这是要与我们正派做对的意思么?”景扇说道,眼神中透露着杀戮,若是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永绝后患。

       “你连我徒儿都打不过,还想动我?”尤忆将她的杀意看得清清楚楚,不屑地说。

        一路上海棠在想,究竟何为正道,她越来越看不明白。“师父,为何东阳山庄自称正派就是正派,咏月宫却被称为反派呢?”尤忆笑着说:“正道与否从来都只在心间度量,哪是能放到台面上说的话。”更何况人生在世,活得恣意就好,何必理会这些。

       “海棠。”海棠仍在思考着却被尤忆的叫声拉了回来。海棠疑问地看着他,尤忆只是觉得海棠如若不叽叽喳喳的话,他不知从何找到话题。

         说好不来看的,最后还是来了关潼。看着一众江湖人士像耍猴戏一般地舞刀弄剑,海棠只觉得昏昏欲睡。这些泛泛之辈也能参与武林盟主的改选?海棠在打了无数次的哈欠下尤忆终于笑着开口,“走吧。”

         海棠刚站起身来,原本坐与四周的人都盯着她看。尤忆迅速地挡在她的前面,小声地说到:“跑。”却已为时已晚,四周的人通通围了上来。

         海棠还未弄清楚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之间有何仇怨就已经动起手来。刀光剑影间似乎听见,“咏月宫的妖女,擒住你我们武林宣战咏月宫的筹码便更加大了。哈哈哈……”宣战咏月宫?当下心急,家中现下定当大乱。

         海棠心系家中无心恋战,从腰间抽出事先洒了迷药的长鞭利落向众人扫去。尤忆亦使出了醉雨剑抵御。海棠长鞭所及倒下一片,一名老者从海棠背后打下了功力浑厚的一掌。海棠甚至没有来得及运功抵御,生生地受下了这一掌。

          老者的内力太高,武功更不是海棠能及的,当下作势要运功回击,待老者运气反击时趁机逃跑。幸而最近轻功地尤忆点拨,那老者的轻功也不错一路穷追不舍。尤忆亦一路追来,三人中尤忆轻工最好,拽着海棠让她借力。

         身后的老者运气一周用内力隔空打向了前面不远处的海棠。海棠摔下,尤忆拽着海棠。两人同行速度减慢,终是让老者追上了。尤忆拔剑,背水一战。老者的身后随即赶来一群人,怀一,景扇,以及方才的一众江湖人士。

          “一群人追杀一个女子,这就是你们正派人士干的事?”尤忆讽刺到。景元,即方才那位老者嗤笑地说:“她是咏月宫秦弋之女,我本门追杀她是因为正义,为了替江湖除害。”

          “好一个替江湖除害,江湖要除害,首先你就得自尽。”素天香从天而降,美艳依旧却浑身透漏着冷。她不理会正盯着她看的众人,反正她素天香在江湖人眼中看来也并非什么正道人士,可是他们不敢动她,就够了。素天香在海棠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海棠原本就受了景元两掌,不禁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尤忆急忙上前扶住。

          尤忆与素天香率先动手攻向景元,景元不屑地反击,他修炼多年的内力岂是他们这些年轻之辈可比的。三人一番争斗,打得激烈之时,远处山坡上传来的声音让他们停了下来。

          海棠挟持着景扇站在山坡上,水袖紧紧地勒在景扇细白的脖子上。“你为何要杀害我爹,他行事光明磊落,比你这个伪君子要正义得多。素天香哈哈大笑,对众人说到:“你们以为你们尊敬的东阳山庄庄主就是正派人士,正直无比?他为了掩盖当年所做之事一直以来都想尽办法铲除咏月宫,更是低贱下作到利用一个女人来杀害秦弋,这就是你们心中最配当武林盟主的人么?”

        就在海棠与尤忆走后不久,景元就与子慕一同到咏月宫。当年选武林盟主之时,景元为了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不惜给在任的武林盟主投毒,秦弋目睹这一切,多年来都是景元的心头大患。后来索性买通当时武林盟主门下的一个徒儿,将事情推到秦弋身上。多年来秦弋遭江湖人之唾骂,无心浮名功利禄,到蜀地建立了咏月宫院里中原的生活。

        景元的武功与秦弋不相上下,若不是子慕,他根本杀不了秦弋。子慕是秦弋年少时的玩伴,倾心秦弋,秦弋最后却娶了蜀地的一名女子为妻。子慕怀恨多年,终被景元利用。

         素天香是当年武林盟主的养女,深知实情。只是当年显少有人知晓素天香的存在,且在那次事件之后,景元派人暗杀她。她被毁了容藏身于蜀地的“如异门”。

        众人不能接受突入其来的变数,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山坡上的海棠含泪说到:“景元,若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她。”勒着景扇的水袖松了松。景元哈哈大笑:“你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得到我的弱点,我还是赢了,至少我快活了大半辈子,而你父亲,一生憋屈还是死在我手里。景扇并非是我的女儿,她只是我用于要挟子慕的筹码罢了。”

        难怪,难怪这么多年从来只叫我办事,原以为只是严厉,原来只是颗棋子。子慕从隐匿多时的树干上下来,“哼,景元,你赢得了众人还不是输了我。秦弋该死,你也该死……”

        景元“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算计了一生,终被最爱的女人算计。

       海棠坐在咏月宫破败的门前,心中五味陈杂。对面房顶上坐着的尤忆嚷嚷道:“海棠,到为师这来。”“人一生有许多命定的劫数,逝者如斯。你爹一辈子背负骂名一辈子不痛快,你更要恣意平生才对得起他的精心栽培。”

       “那师父有劫数吗?”尤忆笑着答:“一定有,只是劫数我们都不知道罢了。”其他的劫数我不知晓,但你,一定是我的劫数之一。

       “师父的话说了总是和没说一样。”

       “哈哈哈,这是人生的真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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