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小语
年少时是那么爱雨,对于雨天一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情怀。
在我眼里,雨是纯净的,她冲走了地球上的一切污秽;雨也是多情的,她滋润了世上的一切生灵;雨还是浪漫的,她赋予我们生活诗情画意。
在所有的现代诗歌当中,最喜欢戴望舒的《雨巷》。也曾幻想着遇到那样丁香一般的姑娘,向我投来太息般的惆怅,与我携手漫步,让悠长的雨巷从此不再寂寥。在熟识的唐诗中,独爱李商隐的那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也曾憧憬着窗外夜雨瓢泼,屋内低头剪烛,轻语呢喃,互诉衷肠的美好未来。
年少时的各种浪漫情怀,总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褪尽。步入中年后,忽感宋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很是符合自己的心境:“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虽然两鬓尚未霜白,但是也早已感受到了悲欢离合的无情。那些我们从生活中得到的、失去的、失而复得的、得而复失的,虽然不至于让我们看破人生,但也教会我们看淡人间百态。只是这个年龄,这种看淡的心态,是不是未老先衰的征兆?
雨天的思念
一直承认自己是一个特别感性的女人,天气经常可以影响我的情绪。雨从昨天晚上两点多一直下到现在,觉得雨天最适合做的有三件事——聊天,睡觉,思念。昨晚和老公两人斜躺在楼梯的通道上,漫无边际地聊到三四点。早上一觉醒来已经将近十一点。刚刚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忽然特别想念已故的父亲。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蔓延着整颗心,眼泪又一次不停使唤地滑落了下来。快一年了,自己一直无法真正地摆脱忧伤。
特别是前些天姐姐的那一句,说小时候爸爸把我宠得没几个人受得了我,以至于左邻右舍都喜欢叫我“严兰贞”,又一次引起了我心里的阵阵疼痛。我当时只是笑着说:“叫我‘严兰贞’没关系,但是别把老爸当成‘严世蕃’就行了!”
关于这对父女的故事我了解不多,只是依稀记得小时候看一部潮剧时里头有一个父亲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甚至连老爸的胡子都敢拔。那女儿就是传说中的严兰贞,是个正义女子,其父是个奸臣。
觉得我们这一代的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小时候能够拥有父兄之爱,出嫁后能够拥有丈夫的爱。
想起了那些物质贫乏的日子,父亲给不了我们经济上的富足,但总是尽自己一切所能在用心地疼爱着我们。这种高贵的爱,至今在我眼里依然胜过人间的一切物质繁华。
浪漫之说
周四晚上发了一条说说:“撑上一把伞,踮起脚尖儿,独自漫步雨中。。。”同事看后给了两个字的评价——浪漫。殊不知当时我是走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晚饭之前接到小姐姐的电话说小侄女因为心肌炎住院了。虽然内心一直告诉自己这应该是感冒引发的问题,因为家族中没有过这样的病例,但还是有点心慌。收拾完碗筷后,就上医院去了。由于电动车已经在下班时推进了家门,加上雨天路滑,自己的车技不好,所以决定步行而去。原本老公是要一同前去的,但悠悠一直闹着也要跟着去,于是只能作罢。
当时雨还很大,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积水,一直以为长筒靴可以在雨中彰显特有的魅力,起到水鞋的作用,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进水了,无奈之下只能踮起脚尖儿。
一路上一直在不停梳理着自己的情绪,希望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为了让自己的情绪能够有效地平静下来,我告诉自己雨夜独自漫步其实很美,虽然今晚带有一点凄清的味道。
如果一切能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那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超出我们的预料,那么我们唯有选择更坚强地去面对了。是生活逼迫我们学会了坚强面对一切的风风雨雨。
到了医院后,算是重重舒了一口气。一切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好N倍。我内心在逼问自己,生活究竟是教我们学会了坚强,还是让我们学会了悲观?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来自己被各种突如其来的苦难吓怕了,听风就是雨。
今晚又是一个雨夜,独坐窗前,又一次想起了自己曾是个特别爱雨的少女,喜欢在雨天漫步街头,寻找灵感,写首小诗。如今自己当年写过的那些文字大抵不记得了,但是当年背过的诗歌倒是还记得一些,在这个同样寂静的雨夜里,重温一下戴望舒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