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我们家养了一条狗,它的名字叫黑猫。
黑猫不是猫,确实是一条狗。黑猫的全身除了肚皮和尾巴尖尖有一点两点白,其它部位全是黑色。
它是父亲从与父亲一起做工的同事家抱回来的,刚来到我家的第一天,还是刚与狗妈妈分别后的小幼狗,黑猫很是害羞,喂它水,它不喝,喂它饭,它不睬,喂它肉,它只看了一眼,舔了舔舌头,又用亮黑黑的眼睛汪汪地看了看我们。
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不听话的狗。可我还是对它说:小黑,你这个家伙,吃一点吧。它就这样不吃不喝,有时看到我回家,还会故意跑到床底下去。我呢,费着劲爬到床底下,轻轻的把它抱起来打它:小黑,不乖哦。
过了几天,喂养小黑的饭食它慢慢接受了,只是在我们不在旁边的时候,它就慢慢靠近食物,小心翼翼地吃着。吃一口就抬起头来看一看旁边是否有人,那样子,可爱又可笑。
有一天,父亲在杂物间清理陈年的旧稻草,只见小黑不停地嗡嗡地叫唤,窜地跑出来一只大老鼠,小黑紧追猛追死死追着老鼠不放,老鼠沿着墙壁溜达了一圈又钻回鼠窝,小黑就静静地守候在一旁…
终于等到老鼠再次出窝,小黑一口就咬住老鼠,咬几下再扔到地上,老鼠伺机爬动,小黑再扑上去咬,仿佛在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不对,是狗和老鼠的游戏。我见得多了,干脆给小黑取名黑猫。
自从改名叫黑猫,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家养了一条会捉老鼠的狗。
除了会捉老鼠,黑猫还学会了讨好我们。吃花生之前申个懒腰,给它一颗花生,说:黑猫,伸个懒腰才给你吃,它就乖乖的把前爪伸的老长,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就把花生往天上扔,黑猫就抬头看着,等着花生快要掉下来的时候,跳起来用嘴接着就吃了,吃完了还对我摇摇尾巴,似乎在说:再来一颗呗!
时光就像散落在墙角的爬山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葱葱郁郁。我家的黑猫,渐渐地也长大了,长得粗壮滚圆,温柔可爱。我在清晨地,和着风和日丽背着书包,吊儿郎“”当地去上学,黑猫送我至学校门口,我回头说:回去吧,黑猫就点点头,转身就跑开了…
周末的时光,我们下地做农活,黑猫总是不远不近地,在附近的田地寻找老鼠,等到太阳快要下山,晚霞染红了故乡的云朵,我们对黑猫说:回家了。黑猫就乖乖地随着我们移步向家的方向走去。照耀了一天的太阳收敛它的光芒,劳累了半天的家人和我,细细地踩着落幕后黄昏的日光,黑猫一会走在我们前面,一会跑到我们身后,不紧不慢。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算起来,我家的黑猫也到了该做狗妈妈的年纪了。可惜,它还没有喜欢的对象,或许有,只是我们不知道。有一天,黑猫突然夜不归宿,害得我们全家苦找了一天。第二天,她天不亮就回家了。不久后,黑猫的肚子渐渐隆起,母亲说:黑猫要生狗崽了。
我很好奇,黑猫生的狗崽是什么样子的,是黑的还是白的呢?后来,一个温和的下午,黑猫终于生下三四只小黑狗,其中一只随黑猫,尾巴上还有一点白。自从有了幼崽,黑猫的性情大变,成天汪汪地朝着陌生的过路人叫,有一次还误伤了人。弄伤了人自然需要打免疫疫苗,无奈疫苗太贵,母亲最终和我们说:把黑猫卖掉吧,谁知道它下次又咬谁?
黑猫被卖掉的那天,天色暗黄,还下着毛毛雨。买狗的人用大钳子把黑猫的舌头夹住,它一动不动,只是汪汪乱叫,我看着它可怜的求救的叫声,却无能为力。最后,它流下了眼泪,安静地不叫唤了,被买狗的人扔上了车…
我看着买狗的车,流出厚厚的汽油的尾烟,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不忍再想起黑猫对我绝望的眼神,也不去想那些我上学的时光它在家孤独的等候,不去想我们外出时它忠诚的守家时的情景,如果早料到要已此种情形分离,还不如父亲当初不抱它回家。
从此以后,我们家再不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