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得越来越晚,偶尔也会失眠,躺在床上轻轻的翻身,生怕攪醒了儿子,几个回合下来,原本放空的脑袋里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更加睡意全无了。
我的初中同学说,你不那么好强了吧。我这才记起从前自己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充满热血的斗志,不愿服输。也许当年的我和今天的我面对面站着,会互相讨厌,一个事事都要争第一,一个又无所追求随遇而安。
我的同学不断的说着关于我的过往,我微笑着看那一个个描述我的文字从手机屏上现出来,那感觉很奇怪,有那么一刹那,我忽然觉得是过往自己跳出来,用文字的形式在和我打招呼,它说,你好,老朋友。我则有些陌生和迟疑,在过往喋喋不休的叙旧当中,我终于渐渐从现实的冰封中解冻出来,然后忽然情不自禁的接住过往的回忆,比过往还深情的留恋。
那充满栗子味道的时光,让人想把它做成午后甜点,那带着夕阳余晖的时光,我更想把它碾碎做成摇椅。时光永远不会老,永远是一种新的姿态在人年岁渐长间越来越频繁的光顾你心里那个最孤独的房间,然后住进去,在那里生火做饭,洗衣吸烟,它融合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使你不得不在任何一个可能的场合忽然想起它的存在,于是所有的与人交谈中都会出现你的当年,所有的夜深人不寐中,脑海里飘着缕缕的旧时光的丝线,他和她,我和她,我和他,缠绕在一起,它的名字就是旧时光。
有个阶段,我非常讨厌自己这样没完没了的回忆,因为都说爱回忆是年老的体现。回避年老的一种方式就是回避与旧时光的碰撞,尽管我现在还称不上年老,却已然看出我的鼎盛的身体里其实住着一颗苍老的灵魂。有一天,我忽然看到一篇文章,作者写的是自己小时候在东北老家的种种,人民影院,九爷,还有小伙伴,我忽然像找到了队伍,忙不迭的过去,贪婪的在文字里寻找和作者能共鸣的地方。他应该和我年纪相仿,这让我很快乐。
旧时光比旧情人还要难忘,在日日的自我渲染和矫正中,它变得美而不俗。如今不管是哪段时光,我都想把它碾碎做成摇椅,就那样双脚蹬着地面,在无风的天气里,搬出摇椅坐在阳台上。喝着清茶慢慢摇。有风的时候再把摇椅搬回屋,就那样半躺在里面,用最安全的姿势闭上双目小憩。真是难得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