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苏轼有个国民好弟弟苏辙。而《浮生六记》中的沈复,却有一个史上最渣的弟弟沈启堂。他是沈复妻子芸早逝的元凶之一。
01
壬子年的春天,沈复去真州当幕僚,而他的父亲在邗江病了。沈复去看望父亲,弟弟启堂也在。
这时芸娘来信说:启堂弟“曾向邻妇借贷,芸做保,现追索甚急”。沈复于是询问弟弟,弟弟反而怪嫂嫂多事。
弟弟无赖的品性初见端倪,自己借了钱,担保人被“追索甚急”,他反而怪担保人多事,这个脑回路让人无语。
也难怪今人都不愿帮人作保,要是摊上此等奇葩,当真欲哭无泪。
不久后,芸娘再次来信,说弟弟借钱的事,沈复已离开了。弟弟竟告诉父亲,他没有借过钱,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于是,父亲以为是芸娘借钱,诬赖在小叔子的头上,再加上纳妾之事而发怒,遂把夫妻二人赶出了家门。直到两年后,父亲知道了原委,才同意他们重回家里。
02
1800年,沈复因帮朋友作保了50两银子,朋友跑路,于是追债的人上门纠缠,沈复被父亲训斥。
同时芸娘的发小华氏派人来探病,父亲误以为是妓女憨园派来的,怒骂他们不思上进,一个结交小人,一个结交妓女,在新年将至的腊月25日,又把他们赶出了家门。
1803年5月,当沈复带着芸娘的灵牌与一身的沧桑回到了家时,母亲与沈复的一双儿女都失声痛哭。
这时,弟弟对哥哥说,父亲的怒火未平息,兄长最好仍去扬州,等到父亲回来时,我婉言劝解后,再写信叫你回来。
于是,心思单纯的傻哥哥沈复怀着对弟弟的感激,再次拜别了母亲和他的子女,又到扬州卖画度日。早晚占卜问卦,苦待父亲的原谅,盼望能够早日收到家中的消息。
其实,芸娘早就看得明白,先前就与沈复说了句无比心酸的话:求亲不如求友。
沈复为朋友作保,虽识人不明,却并非大恶。父亲误把华氏当做妓女憨园,在知道华氏把芸娘接去养病时,误会也已解开。
再加上赶儿出门,让他妻离子散,吃尽苦头,现儿媳也已逝去,看在孙女孙子的份上,也不会把刚刚丧偶、漂泊多年的儿子赶出家门。
所以说,弟弟的一番劝说,实际上憋着一肚子的坏,一肚子的算计,满满的阴毒。
03
沈复在扬州翘首期盼弟弟的书信,然而“乡音杳杳”。直到1804年3月,沈复接到了女儿清君的信,才知道父亲与世长辞了,距离他上次回家才10个月。
这就耐人寻味了。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父亲从重病到死亡,弟弟不仅没有劝解,连消息都不让他知道。
而父亲既已病重,哪有心思恨儿子,更没有不让他回家的道理。在沈复夫妻与父母的矛盾里,弟弟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沈复没有用太多的笔墨去写弟弟,他只说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细节。
说母亲看见他在父亲灵堂前失声痛哭时,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他说,幸亏我女儿写的信,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于是母亲“目余弟妇,遂默然”。
母亲的这个眼神,这个沉默,仿佛于无声处听响雷。
弟弟的龌龊心思,在母亲这一眼里,已昭然若揭。
04
在治丧期间,作者又平静如同记录旁人的故事般,写了两件事,让人感受到深深的悲哀与后脊背发凉的无情。
一是没有任何人与他说一声丧仪之事,也就是作为家中长子的他,被家里人边缘化了。
二是原本作保的债主受人挑唆,前来追债。这个挑唆之人,就是弟弟启堂。
这时,我们终于明白,弟弟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赶走哥哥。沈复也终于看清了弟弟的真面目。
他悲痛地对弟弟说:我虽然是父亲的不孝之子,但并没有作恶不端。我回来奔丧,是为人子的道义,哪是为了争遗产来的?
面对厚颜无耻的弟弟,无情冷漠的亲人,万念俱灰的沈复,想要遁入山林。朋友们劝他看在孩子还未成年的份上,暂时住到了寺庙里。
女儿却看得很明白,她说:祖父留下的家产价值不低于三四千两银子。父亲既然分文不取,莫非连自己的行囊也要舍去吗?
一句话,如同匕首,刺穿了人性的卑劣。交代了弟弟在整个过程作妖的目的,就是为了侵吞家产。
所以,在哥哥妻离子散的过程中,弟弟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05
一个人孤立无援时,面对亲人射来的利剑,该有多么的疼痛。
但是即使哥哥窘困到如此地步,弟弟仍然如同吸血鬼一样,盯着哥哥。
沈复得到朋友父亲的帮助,赚了大概二十两银子,弟弟叫沈复的儿子来跟沈复说,他在治丧的时候,刚好缺二十两银子,向他借这笔钱。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哥哥这么多年窘困潦倒,三四千两银子的遗产他独吞了,还要把哥哥在朋友父亲帮助下赚取的,一点点生活费也抢走。
好在,沈复得到发小的帮助外出谋事。
他辞行时,母亲已经暂住在妹妹家里。母亲说,你弟弟是靠不住的,沈家以后的门楣就靠你光复了。这番话让人百感交集,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们从母亲暂住,与“你弟靠不住”,可以看出,在短短的时间里,父亲留下来的遗产已被弟弟败光了。
那原因无非就是弟弟纵情赌博或声色犬马了。
在《浮生六记》中,沈复对他亲人的描写,只是选了几个生活片段,朴实地白描。
足以让这个禽兽不如的弟弟,两百年后被狠狠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