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走

      深秋的夜晚，掩不住寒意的来临，丰收的硕果代替了许多农民的疲惫。看着一年的劳作换来的丰收，梁谷满仓，疲惫已被笑容所代替……。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

      这是辽西偏远山区的一个小山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十多岁小男孩，眼里噙着点点泪花望着山下那熟悉的村庄，心里在想；我要离开这里吗？我能去哪？

      男孩名字叫凌宸，自小父母离异，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还不记事便在也没见到过母亲，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更不晓得怎么关心孩子……。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好也代替不了父母的爱。从慢慢记事以后，就在凌宸心里埋下深深的孤独失落感，即使没体现出来，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

      由于凌宸比较天真、心实，家里大人总说他傻。一直到了八岁才让念书，上了一年级。大概农村的家庭过日子比较精打细算，凌宸没上学的时候，但是没觉得什么。上学以后，看到别的同学的一枝新铅笔，一块新橡皮，又看看自己文具盒里，是姑姑在别的学校教书时给攒下长短不一的半段铅笔，大小不一的半块橡皮。又给他心里蒙上一点点失落感……。

      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为了能早日能用到新铅笔新橡皮。凌宸不到一个学期就把家里约有一鞋盒子的半段半块的铅笔和橡皮都扔掉或送人了……。有时候事情总不会遂人愿的，爷爷看到孙子用铅笔太费，居然跑到县里的铅笔厂给他买回来200支没刷外皮漆的半成品铅笔回来……。凌宸望着一堆小木棍似的铅笔，心里叹道；这回扔不净了！好在能用到新橡皮了。

      每当在学校里看到同学手里的各种糖果，火腿肠，方便面。凌宸眼巴巴的瞅着，说不馋是假的。可是家里的爷爷奶奶总是冷着脸，从不会给一分钱的。孩子架不过诱惑的，咋办？凌宸心想；既然不给就从奶奶那里偷点，应该没事。终有一天早晨，凌宸看到了奶奶用手帕包钱的手帕包落在了炕边上，他趁屋里没人，从里边拿出了一张五块钱……。怀着忐忑的心理上学去了，由于头一次兜里装钱，他并没舍得花。终于放学刚进屋，小叔叔问；“你是不是拿你奶奶的钱了？要是拿了赶紧给她，别惹你奶奶生气”。凌宸说；“没拿啊”。这是奶奶从里屋出来就是一个嘴巴子；“拿没拿？再说没拿嘴巴子给你搧烂”。看着脸沉似水的奶奶，凌宸心里害怕了，但同时也带着了深深的不忿，从兜里掏出刚捂热乎的五块钱……。

      为什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的妈妈会给零花钱？为什么我的奶奶一分钱都不给？为什么拿了她的钱，她不问我拿钱做什么？上来就是一个嘴巴子，收钱为止。凌宸的心里有的不单单是害怕，还有怨愤……。我要找妈妈，我还要拿你的钱，不信你都能看住，我要攒钱找妈妈……。

      每个孩子生下来都不是坏孩子，就看大人怎么教，尤其是没有父母守护的孩子，心机更重。从那以后，凌宸开始注意奶奶的钱都往哪里放，知道地方了，过一阵子他就会去拿几块，但他不想买零食了，他要攒钱去找妈妈，问妈妈为什么扔下他？

      日月如梭，转眼间，凌宸到了十三岁，念完了小学四年级。在暑假期间，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因为前两年又娶了一个媳妇就去县里过日子了。可是好景不长，得了肝病，干不了活。那个女人一看拖累不起，要求离婚，让他净身出户了。他带着一套破组合家具，一台黑白电视机，一台组合录音机，几套破衣服，回来了，狼狈的回来了！凌宸看着这个爸爸，虽然没怎么关心过他的爸爸，但是骨子里流着他的血脉，凌宸还是天生的就和他亲近……！

      二叔二婶家就住在车站边上，爸爸拉回来的东西缷到了车站，往家里倒麻烦，理所当然的就放在了二叔家。爸爸带了一身病回来又不争气，爷爷也不待见他了，就让他在厢房的一块空地上架了一张床，让他睡在了厢房里。秋天已有些凉意，凌宸看到落魄的爸爸这班惨样，即心痛有无能为力。

      当时农村的电力很不如人意，一年往往都得停大半年的电。一转眼暑假过去了，凌宸也迈进了五年级的课堂。开学后几天，开始供电了。凌宸的心思也活络了，那时农村几乎没有电视机和录音机，凌宸看到有电了，就想把爸爸的录音机从二婶家拿回来听歌。刚好这天早晨，奶奶四叔和小叔跟凌宸起早去地里收黄豆，因为白天收，豆荚会裂，早起有露水不会裂开。早上四点多就去地里收黄豆，从地里往家走的时候刚好路过二叔家。凌宸就磨磨蹭蹭落在了后边，趁机去了二叔家里，二婶一个人在家。凌宸说；“二婶，我要把我爸的录音机拿回去听听”。二婶；“你奶奶让你拿了吗？”凌宸撒谎说；“让了，我奶让我拿。”二婶：“那你拿回去吧。”凌宸拿着录音机喜滋滋的往家走，快到家时，奶奶和叔叔们正从马车上往下卸黄豆秧。看着凌宸拎着录音机，喊到；“谁让你拿回来的，你给我送回去，看回来我不打断你的腿。”凌宸懵了，心想：我拿自己家人的录音机回来听听，也错了，还要挨打？送回去吧。又回到二婶家门前，又想到；我咋跟二婶说啊，因为这个破录音机回去还得挨揍，不说了就放在大门口里吧。想着就把录音机放在大门口里面，也没敢打招呼，也不敢回家了。出走吧，书也不能念了，学也不能上了。

      走到了山上的树林里，坐在地上默默的落着眼泪，哭一会儿！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哭一会儿！就在山上呆到了天黑。黑天以后，凌宸又走回了村子，找到了自己藏钱的地方，把几年间从奶奶那里拿的钱找了出来，数数一共攒了四十多块钱，装在了身上。望着家门口，舍不得，还得回去看看。到家门口没敢进去，从墙外厢房边爬墙上了厢房顶上，看着屋内灯光，听着厢房内爸爸的鼾声。凌宸趴在屋顶上默默的哭着，不敢惊动任何人，哭着哭着睡着了。

      后半夜，冰冷的气温冻醒了单衣单裤的凌宸。从厢房上爬了下来，走出一段路，望着黑暗中家的轮廓。心中念念；“爷爷奶奶，对不起。爸爸，自己保重吧。我走了！”

      凌宸走在瑟瑟冷风的黑夜里，我该去哪里，不知道妈妈在哪里，我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