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2月25日,西方人的圣诞节,一个带动东方人也有些激动的日子。可是,我们的心情无比沉重。
车窗外,飘着阴沉沉的雨雾,我们五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就那么深深沉默着。一路上,一忽儿飘过一座被笼在树林里的房子,一忽儿飘过一块块立着金色的稻茬的田野。稻子已经被农人收走了,留下满田的金色的庄稼茬,在深冬时节,它们生机勃勃地仰望着苍穹。
突然,一个很大的沟坎,我们的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我们似乎从一个深睡的梦里被突然叫醒了。但是,仅仅互相望了一眼,不知谁嘟哝了句什么,一切又恢复平静。
一路继续往前。肖同事的家在长堤寺。过了胳膊湖、白莲湖,要一直行到上津湖。虽然是乡间,路却是平坦的水泥路,只是越走越窄起来,最后成了单行道,连车也错不了的窄窄的水泥路。
七弯八拐的,一直走到水泥路尽头,终于到了。上津湖!住的虽不算远,而且经常吃到这湖水养育的鱼儿,却是第一次见到你!却是以这样一个不让人好心情的理由来见你!
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走了!一个刚刚过完十五岁生日的小女生,昨晚还开心地上完了晚自习,开心地吃完了她父亲为她煎得两面黄的糍粑!
我们不相信这是个事实。她有一个多么爱她的父亲啊!
当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将她搂在怀里,喂她喝牛奶,为她唱催眠曲。他是个热爱唱歌的男人,他为她学了几百首儿歌,只为唱给她听。
当她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亲口教她学说“鱼”,学说“雨”,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事物。
当得知她跟别的小孩儿有所不同时,他的心都碎了。他不明白,上苍赠予他这么一个可人儿时,干嘛要给她不该有的缺憾。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佝偻病。作为父亲,他不相信命运会再次作弄他,他要与命运抗争!她还小的时候,他带她去武汉,去北京,只要听说哪个大城市里的医院可能治好他的宝贝女儿,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
十五年了,他自己都记不清跑了多少家医院了。可是,他从不觉得累,只要女儿还好好的,他就甘之如饴。
去年,女儿初三。他特地托人从村小调到中学来,将女儿也转到一起。他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父女俩住,连他妻子都很少来。他每天安置女儿一日三餐。乡村中学离菜市场比较远,他亲自去买菜。白天上班比较忙,他忙里偷闲做好饭菜父女俩一起吃。
他的饭菜做得一流,女儿连妈妈做的都不愿吃,唯独喜爱老爸做的味道。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聊起女儿将来嫁人,他说,我的瑶将来出嫁还有点愁人呢,那个男孩子必须先跟我这个老爸学好厨艺,否则不把女儿嫁给他!
哪里知道,她的未来就这样停留在了2018!在这个平安夜,却不平安地离开了这个被病痛折磨了十五年的世界。
再也不用担心她了,我的肖同事,再也不用担心没有男孩子愿意跟他学厨艺了。当她生命的弦戛然而止,他茫然无措地望着烟波浩渺的上津湖,他已经不能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过这么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孩儿。
「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