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京的路上,越往南走,天色就越发晦暗,栈桥边湛蓝的天空好像是一场梦。
清明时节的霏霏淫雨最终也没有洒下来。路上偶尔遇见田野里的池塘,一层浑浊的水薄薄地铺在塘底,也不知道原来畅游的水族们是搬到了别处还是沉尸塘底。回到家喝了第一口滞苦生涩的水,便知黄河又来拯救干渴的华北平原了。这时候,倒是怀念金陵的水了,黄河的水还真是带了点儿北方粗犷的硬气。
四月初的北方小城,绿意还是没有那么浓。倒是那田里的小麦不在乎雨神的吝啬,自顾自地疯长着,好像黄髫小儿毛茸茸的短发。路边的垂柳刚刚萌生了一抹绿意,还是像十几年前小学作文里写的那样,“婀娜的腰肢随风轻轻摆动,柔顺的枝条轻拂过水面,荡起朵朵涟漪”。除了青麦和绿柳,剩下的绿意就由长青的松柏和冬青支撑着了。梧桐还是光秃秃的,零星的几个球球孤独地悬在那儿。难道真的是因为尼采所说的那样,他们因为怯懦而不肯落下?南京法桐的小球早就炸了开来,铺了一地,落了一路。而青岛的地毯,杨树的“虫花”已经开始编织了。
听说大珠山的杜鹃已经漫山绚烂了,朋友圈里实时直播的照片里,人海中艰难的露出几抹映山红,这春日的美景也是尴尬。鸡鸣寺的樱花早已落英缤纷,青岛的樱花仍然含苞待放。倒是那一树树的玉兰,白紫相间。玉兰看起来冰清玉洁,一身傲骨,却是最不嫌贫爱富。农家的小院儿前,站在香菜和韭菜间静静地开着花,享受着邻居大婶大嗓门儿的赞美;五星级的度假酒店,门前也是站着一排排的玉兰,唯一不同的,只是她们的欣赏者羞于表达或者吝于赞美,总是匆匆地用手机拍张照片,匆匆地离开,匆匆地赶路。“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玉兰就那么不卑不亢地开着她的花。
沿着海岸线走了许久,宽阔的柏油路永无止境的向前延伸着。翘首望去海天一色,湛蓝的让人不敢相信。每每路过长江大桥,总有人惊呼,“哇!好大啊。”
那么壮观的江面,高铁眨眼间就跃了过去,但是海洋,只要沿着海岸,脚步就永远不会止歇。这就是大海的磅礴之处吧。
黄岛之于南京,一个是县级市一个是南方省会。比起金陵的大气磅礴、繁华富饶,更爱这座海边小城的悠然与静谧。当绚烂的晚霞渲染了西方,落日最后一缕花蜜般通透的余晖撒向海面,归航的渔船踏着浪花上岸,鲜甜的海风拂过夕阳笼罩的面庞,便知道这眷恋就渗到骨髓里,永远无法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