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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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生命就只是一夜或者两夜
——普希金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吧。”博士走出两步又改变主意，返回来和我并肩坐在楼顶边缘的水泥台上。
我看向脚下的大地，脚下是繁华都市的缩影，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感受不同。
我打算和命运做场交易——你可以一生流浪，去见许多绮丽难忘的风景，但在临死前也别期待有人会来握住你的手。他是来陪我的。
“真是轻松啊。”旁边的人叹了口气。
“啊，难得。”我也跟着叹了一口。
他倒很享受这闲暇时光，双脚还吊在天台外微微晃荡。当然咯，这人用不着担心时间。而我在为自己叹息。
不只是我，整个人类在他面前都显得比较脆弱。打从出生就得开始承担风险、自然灾害、病菌、甚至是飞来横祸，好不容易熬过七十年时光又要做好准备撒手人寰。再看看旁边这位外星人兄弟，活了一千多年还能上蹿下跳，我表面不在乎，内心却颇为不满。
黑暗不断上升，漫过我们的脚踝，铺满这座城市。灯光随之在浓缩成火柴棍的人群头顶燃起，应和着头顶闪烁的星辰。
没有入侵的外星人和作死的人类，难得有一天，地球如此安全。
风平浪静，令人后怕。
我叫卢瑟，人如其名，四十岁以前都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简言之：没钱没房没长相，单身倒霉颜值低。
在公司混了小半辈子还是个办事员，典型的失败大叔。能主动联系我的只有两位，前者是该死的心理医生，自从我上次被朋友（已经绝交了）忽悠进诊室，那骗子便成天催我去找他聊天，说什么抑郁症必须治疗，借此顺理成章拿走我口袋里的钱。
法克！
后者则是顶头上司，赵悦，一个大美女。我不是说她真的很美，不管是身材还是相貌她都是公司最平淡无奇的那位，但她身上真的有吸引人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情人眼中出西施。
我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从她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中显而易见，温柔又礼貌。就连平时定外卖都会特地帮我要一份，她当然也会帮其他人买，这只是一种掩饰，毕竟我们还没打算发展成办公室恋情。
言归正传，我为什么会和这位天外来客坐在一起，要从四十岁生日开始说起。
那段时间公司正在裁员，可我还是选择翘班回家为自己庆祝。我给赵悦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然后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她一定会谅解你的。
我先进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口袋膨化零食，然后又去蛋糕店，破天荒买了双层奶油的华夫饼。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堆满脚边的东西心想，真他妈豪华！
整个过程我都很着急，像被追赶着似的往家里赶，呼吸加速，手心冒汗，心脏咚咚咚狂跳，某个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像抱着奶酪躲避汤姆的杰瑞，可身后分明什么都没有。
直到撕开薯片包装做在电脑前，情绪才恢复正常。
我进入陌生的游戏界面。故事中我和队友被困在一座被丧尸占领的边缘城市，孤立无援。
我的压缩包里有一堆像这样的生存游戏，打爆一个就换一个场景。
别误会，我不是游戏宅，更不是隐藏在都市中的变态杀人狂或者天才极客，我除了可以选择打开什么游戏外根本没有选择权。确切的说，我还只玩单机，打发打发时间。
身处鬼屋、医院、游乐场，面对幽灵、护士、马戏团，没有不同。
“和我一起，杀出重围吧！”游戏里的妹子这么对我说。
她的形象设计得很不错，大眼睛、小嘴巴，穿着迷彩背心，凹凸有致。反观自己，界面中只露出两只握枪的手，但看着她我想自己应该也长得不错。
走吧。我按下确定键，穿行在黑暗小巷中。
这里似乎刚刚发生过爆炸，烟幕蒙蒙，必须要一边照明一边前进。突然从阴影中扑出几只丧尸，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妹子便在旁边开枪射击。
靠！实力坑队友！枪声吸引来来了更多怪物，一瞬间本就狭窄的小路充满危险。
子弹有限，我一边放倒冲上前来的丧尸，一边查看地图向后撤退。这很困难，新手肯定做不来。
没过多久，她受了伤，严重拖慢行动速度。这时增援部队发来信息，让我选择是否往反方向独自逃生。
是，毫不犹豫！
我脚底生风，将惨叫声抛之脑后，专心对付通往主干道的大门，余光瞥见身后队友被撕咬的影子。“嚓”密码解开，门锁应声落下，门外是早已等待多时的丧尸大部队。
我骂了一句，看着系统倒退回上一个任务点。迷彩妹子重新出现在眼前，信心满满地说，和我一起，杀出重围吧。
好，再来。
我又回到刚在的位置，面对增援部队发来的信息，是否选择独自逃生？
不，同生共死！
我一边扛起她在原路上艰难前行，一边赤手空拳对付不断扑上来的丧尸，好不容易来到另一扇门前，门外是正在燃烧的城市，“嘭”一声，我仅存的几滴血被旁边爆炸的汽车烧掉了。
摘下耳机，已经是傍晚。
图图在手边的仓鼠笼子里跑累了，手脚并用抱着比它还要大的薯片。我和它相依为命快两年了，而它大多数时间还是只会自顾自原地跑圈，把食物藏进嘴里，在木屑堆里寻找并不存在的东西。
值得庆幸的是，它偶尔会在我手掌上睡着，这时用手指轻轻抚摸，可以毫不费劲把它小小的身体摸成一张饼，平摊在掌心。可能是那种感觉太痒了，太难割舍了，直到手臂麻木，甚至令我流下眼泪。
现在我想摸摸图图，但它急于解决食物，别过背去。
就着已经被奶油泡得软绵绵的华夫饼我打开赵悦刚发来的短信，她找不到我，很着急，甚至扬言要扣工资，语气公式化，掩人耳目嘛，果然还是很担心我，嘿嘿！
从手边全家福的玻璃上看见自己被屏幕亮光照亮的笑脸，不知怎么，我被它震惊了，和行尸走肉的丧尸没两样，苍白又可怖，眼中有化不开的苦涩。照片里的人去世得早，我只好把他们的照片洗出来，再坐在这些相框中间照相。
一瞬间，店员私自加的蜂蜜闷得我喘不过气，甩开鼠标跑到楼顶上吹风，在翻围栏时还因为啤酒肚太碍事摔倒在天台边缘。
倒霉透顶！
眼前的街道如同一条发光纽带在我脚下延伸，寻欢作乐的人群高举着啤酒瓶畅饮、热吻的情侣拉着手逛街，散步的一家三口，跳广场舞的老人，一览无遗。
这座城市温情热辣，灯红酒绿，却与我无关。
我的城市是灰色的，正在丧尸危机中逐步崩塌。
突然，一阵疾风掠过，像吹散所有声响，整个世界都放慢节奏，如同我记忆中鲜有的宁静时刻。
我脚步虚浮，急于触碰远处绽开的烟火，丝毫没注意耳边响起的奇怪声响。那声音粗糙到不像是汽车发出的，越响越浑厚，似某种大型机器正在启动。
很不寻常。
一阵天旋地转，我砸到地板上。“啪”！像菜市场猪肉皮摔在砧板上。
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我掉到了哪里，面前是一小截楼梯通往架在金属地板上的平台，上面一位年轻人正围着房间中央巨大圆台打转。
“哈！正中红心！”年轻人快速走过来，看样子挺高兴，鼓掌时还搓了搓手。
“那个......”体内类似骨骼摩擦的声音简直要把我吓尿了，“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
“你从楼顶上跳下来了，我接住了你！时间、高度刚好合适，完美！”
“你接住了我！怎么做到的？你是谁？”我有点懵，他长着张外国脸，和美国影视里夸张的卡通角色。看口型说得也不是中文，但意思我居然全明白，这太不可思议了。
“博士。”
“什么博士？”
他笑而不语，看来已经有很多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了，“我来自未来，专门来拯救你！”
“真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看见你在半空中大喊大叫顺便帮个忙，叫得这么惨应该是不想死了。”
我有些吃惊，若不是他提醒，我都忘记自己竟然差点踏入自杀行列，前几天文殊庙门口拉住我衣角的算命先生说得血光之灾居然没错，只是这救命恩人从样貌到语气都不像个博士，倒像爱捉弄人的青少年。匆匆道谢后，我捂着胸口往门外走去，刚拉开门时灌进来的风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房顶和树影急速向后掠去，吓得我又赶紧关上。
“我——们——在天上飞！”我顾不上维持中年人的体面了。
“我说了只是碰巧路过，这还没到目的地。”
“间谍、特工、詹姆斯邦德！”我一拍胸脯差点疼得晕过去，“这还他妈不是梦！”。
“007也太不现实了吧，我只是个时间旅行者。这是塔迪斯，我的家。你叫什么？”
“时间什么…我叫卢瑟。”
时间旅行者，到底是谁太不现实？我本想反驳这略带科幻的设定，但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脸也跟着严肃起来，作为成天泡在网络上的死宅来说，这个设定一旦接受了还挺带感的。这时巨大的引擎声响起来，剧烈的晃动让我抱住旁边的栏杆，原来之前听到的奇怪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我想刚刚应该是降落到地上。
“好吧，跟上来或者呆在这。”博士抛出一个选择题跑出门去。
我不想折腾，但想起游戏里单独行动的下场还是跟了上去，暗自祈祷这次自己没有选错。
顿住脚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公司大门口，保安室还亮着灯，屋里却空无一人。博士掏出个看上去就很高科技的起子对着锁轻轻一扫，门便自动弹开了。
“我们到这里来干嘛？”我来不及深思，心中非常紧张，脚步却很诚实的跟上他穿过众多隔间，这里每层结构都差不多，黑灯瞎火的我竟然有些分不清方向。
“捕猎。”
他话音刚落，我就脚底一滑，手上沾满地上的粘液，臭味让我几乎吐出来，连忙抹在裤子上蹭干净。借着对面广告牌的灯光我看见液体似乎是从厕所流出来的，旁边还丢了一件保安衬衣。
等博士打开灯退回来后毫不掩饰露出个表示恶心的夸张表情。
走廊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俩对视了一眼，博士按亮他的起子小心翼翼往前走去，若不是气氛凝重，我一定吐槽他像个拿着仙女棒准备全身变的巴拉拉小魔仙。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出现的并不是什么生化怪物，而是在加班的赵悦。
“我……我回来拿文件。”我连忙挡在博士前面。
“老卢啊，你今天下午又找不到人了？”
“啊，家里有点事，我这儿不是想着回来拿文件加班嘛！”
赵悦走过来时我能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水，金丝眼镜配上一抹红唇，被胸部撑起的衬衣缝隙乳房若隐若现。狂野的灵魂被束缚在刻板的职业装下，任谁看了都会产生非分之想。
“跟我来办公室。”她表情冰冷看不出情绪，但勾手指的动作却极具媚态。
我看了眼博士，他倒没什么反应，或许时间领主的定力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又或许连构造都不相同。
“等等，你想让他去办公室干嘛？”博士突然拽住我，直冲冲走到赵悦面前，用起子对着她的脸。
“你起开！”我有些着急地拉开他，管他时间领主还是天王老子都不能害自己丢了工作啊。
“你是打算换上保安的皮吧，还是直接把他吃掉了？地球人软绵绵的脂肪是不是很合胃口！”博士语速很快，让人来不及反应，说完这些他又看向我，“她的身体已经被像章鱼一样的软体动物占领了，你看，表情多僵硬！
“你在说什么啊！”赵悦退后两步，“老卢，你都把什么人往公司带？”
“别废话了！今天我就要告诉你，地球受到保护！”
博士刚说完，保安正好从厕所里出来，听到赵悦的喊叫便向我们冲过来，他接受格斗训练，此刻却向我们毫无章法地挥动拳头，我一想到自己的肋骨还在胸腔里晃悠呢可不能再受伤了，赶紧瞅准时机对着那家伙腰窝狠踹了一脚。
保安摔倒地上，等他站起身时，整个五官都皱到了额头上，鼻子里还源源不断流出粘液。我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身后就传来了尖叫声。
博士看了我们一眼，有些尴尬地说，“抱歉，看来我搞错了对象。”
“这是什么东西！”我吓得大喊大叫。
“一个来自古老星球的古老生命体，它活了三百年，而且还很饿。”
话隙见，怪物发出一声怒吼将他扑倒在地，博士举起手边的键盘砸在对方头上，让我赶紧帮忙。我愣了愣，随手抓了枝原子笔扎在怪物背上，瞬间笔被人皮下挤出伤口的粘液弹飞，类似蜗牛般恶心的淡黄色肌肉组织鼓出来，挂在身体上。
怪物又放开博士向我袭来，保安的皮肤被它撑得不成人形，甚至可以看见里面占据躯壳的蠕动肉团。我被它按在身下，粘液直滴进嘴里，估计味道和求生节目里吃下一大口昆虫尸体差不多，令人从心底里犯恶心。它那极其细长且布满吸盘的舌头刚接近我时，又被博士推过来的旋转椅撞开。
人皮彻底爆开，像不合身的衣服挂在怪物庞大的腰间，人脸一分为二，五官不均匀的分布在两侧和胳膊挤到一起，空气中充满暖烘烘的血腥味，我几乎要呕吐出来。
“老卢，快用双人赛那招！”赵悦回过神儿冲我大叫道。
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迅速翻身起来，使出公司轮滑椅双人赛中练就的绝招，双手握住椅背，再如同扔铅球一般在大力旋转两圈把椅子往前撞去。只见椅子连同扒在上面的怪物已公司比赛最高纪录飞出窗外。
从十五楼摔下去，不管怎么妖魔鬼怪都该老实了，我们仨站在窗边对着尸体长舒一口气。
之后事情是如何解决的我不清楚，从医院出来以后我就辞职了。
后来听赵悦说公司有很长时间都在接受有关部门调查，不过到底在查什么也没人清楚，一度搞得人心惶惶，还以为会出现破产之类的情况，几个月后才风平浪静。也是在这期间我才知道她并不喜欢我，更没有关照我，一切巧合都是我可悲的臆想。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我更在意中国是否也存在黑衣人那类专门处理第三类接触的部门，他们统一着装从天而降，拿着各种各样功能酷炫的黑科技产品把现场伪装成最普通的自杀案件，瞒天过海，实则是把尸体偷偷运到某个军事基地研究，直到未来某一天系统视频外泄，人们才知道身边发生了这么多操蛋事。
和开挂的外星英雄相遇并没有让我拥有超能力，这让人有些沮丧，超级英雄电影不是这么演的啊，但至少让我下定决心去摆脱枯燥的生活而不是大晚上不睡觉打算一死了之。
我还记得他驾驶塔迪斯送我去医院时，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像得到糖的小孩子，眼窝陷得更深，根本看不见眉毛。
“你的生活总是这样吗？”我倚着门槛看着城市掠过，犹如看着密密麻麻的萤火虫聚集在脚下，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光晕。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塔迪斯上的装置可以模糊人的视觉感官，即使明目张胆在天空上飞行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顺道解决的还有语言问题，从踏进塔迪斯起翻译系统便无声无息“植入”完毕，整个宇宙听起来都像在说母语。
“我就是干这行的。早餐、午餐、喝茶，打击怪物。”他笑了笑，弹了一下系在领口的红色领结。
“一个人？”作为个前一天还坐在隔间里为了几串代码抓耳挠腮的人，我实在很难接受世界上还有更困难的工作。
“不总是。”他收起了笑容，对着操作台的按钮装忙，显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你不是偶然出现的对吧。”我依旧不死心地追问道，博士还没来得及回答医院就到了。
我走出塔迪斯时又绕着她转了两圈，里面比外面大，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很震撼。
那是我第三次听到她启动时的引擎声，但已经熟悉到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周围多么嘈杂，无论从多么遥远的地方传来，无论多么微弱都能准确捕捉到。
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和博士说再见，却是最激动人心的一次。不仅是因为他在半空中接住了我，而是他带我看见了命运有无数种可能性，寂静无声的宇宙中实则喧嚣如同夜晚的城市，这个在任何剧本中只有主角才能发现的秘密，却让个Loser知晓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手机、电脑，更无人探望，除了有些想念我的仓鼠，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想到那些存在于故事里的怪物并非子虚乌有，它们潜藏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小心翼翼地生活，以为自己得伪装天衣无缝。
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主治医生长袍下偷偷收起的尾巴笑了笑。
那句话怎么说的，四十岁，我的黄金时代。
“那么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博士的话将我从回忆中带回现实，明明是个疑问句但声音里却带着肯定的意思，他对我的回答胸有成竹。
“这事儿恐怕没有结局了。”
“但很令人兴奋吧，生命的魅力就在于你无法知道下一个危险在何时到来，如果事情都变成平铺在时间轴上的标点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置可否，他看上去很满意。
“我们为了什么呢？”我突然想起家里的旧照片，或许再没有一个活人愿意陪我照相了。
他笑了笑，两眼聚起年轻的细纹，用夸张的手势指过对面的楼层，最后定格在我身上，“为了孤独而又渺小的生命，为了去证明他们心中的奇遇，为了你，我的朋友。”
“......你之前说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博士？”
“塔迪斯带我来的，穿过类似长廊的时间线，穿过群星和云层……”
“我是说，你肯定不总是这么轻松，也不会是一个人。来教教我，你怎么从无数个选择题里脱身的。”
“嗯……”他想了想，很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更愿意把整件事情成为“奇迹”，如何努力都不会获得严谨而满意的解。自然没办法违抗热力学定律，时间应该无始无终流淌，熵不会减少。
我望向视界尽头偷笑，为发现世界的神秘莫测而窃喜，眼前星星点点的灯火犹如波澜初兴的宇宙。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