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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楚玉还是会想到那个折梅相赠的姑娘啊,她的眉眼至今还很生动,一如当年那般,在岁月的沉淀里熠熠生辉。 ——题记
十二月的京城,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大雪。雪落无声,湮没了尘世中的喧嚣。霜白打在桐叶上,溅起细碎的雪粒,宛如一场幻梦。
红梅在雪地间盛开,鲜艳一片,灼红了苏文瑾的双眼。她折下一枝梅,放在鼻尖轻轻嗅着。梅香夹杂着凛冽的寒风,沁人心脾又清冷动人。隔着重重花影,她见到一抹玄色身影,看得不太真切。她把梅枝挑开,径直走到那人面前。
眼前人生的一副俊朗眉目,眸如墨般漆黑。瞧着他的模样,苏文瑾沉寂良久的心久违地开始跃动。她折了一枝梅,递到他面前:“初次见面,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笑了笑,接过来,温润地道:“六皇子,楚玉。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是?”
她想了想,“紫苏的苏,有文化,怀瑾握瑜。我叫苏文瑾。”楚玉低头想了想:“好名字,别致中透着一股诗意。”看着他眸中闪动的异样光彩,苏文瑾的心怦然一动。有一刹那,她意中人的形象呼之欲出,与眼前人重叠。
冬天走得很快,春天来临了。苏文瑾路过柴房时,隐约听到里面有呻吟声,似乎有人在求救。她推开门,只见一男子倒在地上,额上似有汗珠冒出。苏文瑾见他有些面熟,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六皇子。她拿着一块绢布想帮楚玉擦汗,却不料手被一把撺住,。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向楚玉怀中倒去。借着药劲,他胡乱吻上了苏文瑾,在他的掌舵下,屋内一片翻云覆雨之象。
第二天醒来,苏文瑾忍着身上的酸痛,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脸不由得红了。一旁的楚玉见了,打趣道:“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我今天就去向额娘讨你。”苏文瑾听了,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甜蜜,一时竟无语。
在皇子府中,楚玉向额娘禀明了这件事。额娘拉着苏文瑾的手看了又看,不舍地道:“文瑾这丫头,自小就跟着我,体贴又懂事。本想替她寻个好人家,没想到被你看上了,这样也好,你好好待她,我也就放心了。”楚玉笑道:“额娘放心,我会待阿瑾好的。”
就这样,苏文瑾入了六皇子府。仪式办得很简洁,符合楚玉一贯的作风。整个府邸就她这么一个姨娘,地位可想而知,管家为她呈上的酥点都是精挑细选的。
她在府中与下人们处得不错,每次楚玉回来时,都能看到苏文瑾脸上的笑意。他最喜欢在苏文瑾为他更衣时一亲芳泽,少女的脸上红扑扑的,如玉琢的洋娃娃般可爱。楚玉每次与她云雨时,都忍不住在那朱唇上多停留几下。
看到六皇子已到了婚嫁的年纪,却还没纳正室,皇上急了。素闻金府小姐金语然倾慕楚玉已久,况且金家财大业大,不失为一桩美事。看到楚玉因公事常常不能在自己身边,苏文瑾常感到落寞。
见苏文瑾受到冷落,皇子府中的管家对她也没以前那般客气了,有时候苏文瑾还会受到冷言冷语。对她最好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文心,经常与她说话来解闷。
中秋月圆夜,皇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烟花典礼,楚玉带着苏文瑾去了。看着在天上绽放开的烟花,五色斑斓,苏文瑾心内一时有所触动。她拉着文心到一座假山后面,自己试探性地爬了上去。因她身材本就娇小玲珑,感觉离那五彩斑斓的景象又近了一步,旁边的文心提醒她:“娘娘小心啊,别摔着了。”看着天上的烟花,她脑内浮现出小时候的景象来了:一群人围在假山旁边,那一年的烟花也如眼前这般璀璨夺目,缺了家人的陪伴,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形怎么样呢?是否也如她这般快乐?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楚玉,不禁一阵脸红。
赏完烟花后,在回去的路上,她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一看,正是六皇子楚玉。苏文瑾的脸有些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尴尬。只见楚玉揉了下她的脸,指尖似有似无得掠过她的唇,眸中似夹杂着万千星光,令苏文瑾一再沉沦:“终于找到你了,自己溜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下次记得跟我打声招呼。”语气中夹着些许埋怨,苏文瑾听了,心中渗出些甜蜜的意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楚玉将苏文瑾的手一拉,“走,咱们去放花灯玩吧!”走在花灯市上,看着人来人往的景象,苏文瑾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见一莲花雕灯实在是有趣,便停下来细细观赏。楚玉见了,便问她:“你喜欢?”见她点了点头,便对摊主道:“这个莲花灯不错,我买下了。”
到了明湖旁,望着偶起波澜的湖水,苏文瑾将花灯轻轻地放在湖面上。闭上眼睛,她悄悄地在心中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可以和楚玉白头到老,无论怎样,只要在他身边就好。用眼角余光看向身边人的时候,都柔和了几分。楚玉见她偷瞄自己,便好奇地问:“你许的什么愿?”见苏文瑾的脸上有红晕爬过,却闭口不言,他将眸光放柔和了几分,低头吻住了她。身后是一片桃花林,微风摇曳间,花瓣纷扬,不知晃花了谁的眼。
回去后不久,楚玉就因为公事在身,被调出去一段时间。苏文瑾开始是有点不舒服,偶有胃口不适,后来还伴着干呕症状。管家请了一位大夫来诊脉,一诊,正是喜脉。大夫正经地道:“已经三个月了。”得知苏文瑾有喜,府内上下对她都比以前殷勤多了。
宫内形势变化得很快,三皇子楚留和五皇子楚辞意图行不轨,未履行知府义务,起兵反叛,被楚玉镇压。不久后,六皇子楚玉受封地方知府,赐婚于金府小姐金语然。消息传出,朝廷上一片祝贺之声,什么“金玉良缘”、“佳偶天成”……这话传到楚玉耳中,他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消息传到府中时,苏文瑾正一针一线地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看到对面管家晦涩的表情,她隐约猜出来什么,内心却一直在抗拒。管家缓缓地道:“侧妃娘娘,主人要迎娶正室了。这王府啊,您怕是要让一让位置啊。”
听到这话,苏文瑾感觉眼前一黑,当即就晕了过去,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府内请了很多大夫看过,却都只能摇头,他们说的话却是意外地统一:“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折腾到第二天晚上,苏文瑾已经奄奄一息了,心中口中却仍有一丝气不断,倒是旁边的文心哭的眼睛肿得跟个桃一样。
看到旁边到莲花灯,苏文瑾颤巍巍地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会,猛得把它砸到地上。“哗啦”一声,文心哭道:“拿这劳什子发气做什么?这可是……”话音未落,苏文瑾眼中含着泪水,恨恨道:“你珍惜这个做什么?反正他也不稀罕!”当晚就一命呜呼了。
待楚玉回府时已是十月份了,天气却是意外地寒冷,冻得树上的枯枝桠都抖上一抖。他一进府就发现气氛不对,府上还挂着白绫,上下都弥漫着悲伤的氛围。他进门就冲管家道:“苏文瑾呢?怎么不见这丫头?”管家一脸沉痛的表情:“侧妃娘娘,她……她没了!离开的时候还带着三个月大的孩子!”楚玉话都没听完,甩开管家就径直走了进去,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的心肝都在抖。待迈进厅房里,他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床上还摆着没绣完的小衣服。他无暇顾及这些,泪水早把脸糊满了,“我送她的莲花灯呢?”一旁的文心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缓缓道:“禀主上,娘娘她在临终前,把灯杂碎了。”
楚玉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偌大的天地空荡荡的,似乎连他的容身之所都没有了。他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文瑾时的样子,小丫头穿着一件藕色夹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舔得正带劲。那时正值冬天,雪花落在糖葫芦上,像撒了一层白糖。他本是跟着父皇一起去打猎的,路过桥上时,便看到了这个舔糖葫芦的小姑娘。或许是她当时的表情太专注了吧,又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他一眼便见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一见倾心。否则,在被下药的时候,又怎么会第一个想到去柴房?还有第一次知道她名字的时候,他只感觉心里有小鹿乱撞,欣喜得无法自已……还有好多东西,他想和她说,但……她再也听不到了啊!
不久后,他与金语然成亲。大婚之夜,他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任眼泪肆意流淌。身后的“囍”红得刺眼,不知是在讽刺着什么。
婚后,金语然经常埋怨他窝囊,连加官进爵的心思都没有,楚玉也经常在心内苦笑,默默承受着她给的压力。步进王府,他看着屋上镶金的牌匾,想着:要是她还在,会欣慰吗?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有时,他见到阶上长的青苔,斑斑驳驳,经过了岁月的流逝,更加葱郁了,想到:这是她离开的第几年了呢?
在金家的扶持下,楚玉在朝中的党羽日益壮大,不久便超过了朝中多数权重,受封为“镇王爷”,赏赐了很多布帛和金银珠宝。
很久以后,楚玉还是会想到那个折梅相赠的姑娘啊,她的眉眼至今还很生动,一如当年那般,在岁月的沉淀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