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拜先生是本剧中当仁不让的男二号。但这个男二号,不知不觉被忽略了三十集。因为此前的剧集中,白力勤、刘量体、孟董事长、袁昆、毕一捷、曲闽京、陈修风等不同故事线单元戏中的关键人物,走马观花式地陆续登场,让人目不暇接,以至于笔者干脆无视他这个伟大得如同“槃石”般的存在。我不知道有多少剧迷会有这种类似的观感。
现在是时候让我们坐下谈谈林拜先生了。
这个角色从第二集就开始露面了。但笔者居然到第三十三集才想到单独来谈谈他。没错,他在这几集中有几场比较重要的戏,一场是在面试候选人温先生时,他与袁昆有很大的意见分歧,他给袁昆提出不能推荐温先生给客户的几条重要理由,或者说猎场原则;另一场是郑秋冬发现陈修风档案泄密一事,来到他的家中共进晚餐,与他夫妻俩一起剖析内情,一起聊天消遣。
但类似这两场戏的,或者说份量相当的戏,在前面几十集中,至少可以找出十几场来。比如罗伊人来杭州找郑秋冬时,先去会见他的那场戏;比如熊青春与郑秋冬分手后,去找他谈心的那场戏;再比如郑秋冬被曲闽京挫败时,在餐馆吃饭,他担当安慰者之一的那场戏;再比如郑秋冬在法国地中海银行放弃偷窃数据与他坦言相告的那场戏,以及这之前他说服郑秋冬去地中海银行偷窃数据的那场戏,等等。
只要你在脑海里回放这些重要的片断,你当然没有任何理由否认他是《猎场》一个重要的存在,除了第一集到第四集,他几乎是除郑秋冬和罗伊人之外唯一个贯穿始终的存在,怎么也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如题所示,为什么说他是全剧中功能最强大的人物?下面结合此前三十多集的剧情安排设置,从四个方面来论述这个观点:
1.高级猎头活性标本;
2.戏剧情感润滑黏剂;
3.情节发展万能胶水;
4.精准演绎全能典范。
1.高级猎头活性标本
第二集里有一个情境设置,林拜身为国际五大的猎头公司之一的调查员,去郑秋冬的职介所搜集数据,顺带做行业基层的摸底调查;这电光石闪的一刻,可能是导演想暗示,身处当时环境的郑秋冬其实连作梦也没有想到,他日后会成为这个行业最顶级的猎头。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对林拜先生的第一印象,这个词我会选择就是:职业精英。如果从行业属性来界定,我用换一个词:高级猎头。前三十多集中,林拜先生至始至终呈现出来的,是高级猎头的职业素养。
这些职业素养,既体现在他与老板索尔、顶级猎头公司合伙人袁昆的日常工作,也体现在他与郑秋冬联手成功猎取曲闽京一战中,当然,他的衣着、谈吐、气质、价值观,无处不显示着他那浑然天成的职场精英范——毫不夸张地说,导演是将他当作职场的一个楷模来塑造。
他是导演职业化的媒介,国际五大猎头公司是通过他的嘴说出来的;他站在顶级猎头身边袁昆身边,就是那个“点石成金”的高参,难怪袁昆如此;他与索尔,可以聊“利益、利诱、利害、利用”,也可以谈“养花、钓鱼、生孩子”。
此外,他还是反面角色袁昆每次越过红线时的警告者,也是郑秋冬每次做出正确但又带有冒险性质的决策的欣赏者。
主角郑秋冬在职场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过程中,林拜先生站他身边,就是一把游标卡尺,观众随时随地都可以通过他,准确感知郑秋冬所处的职场地位。
他会在适当的时候说出“郑秋冬你想做圣人”这样的评价,也会给出“你这样做,在业界没有任何好处”之类的忠告。很多时候,导演想对郑秋冬说的话,都安插他身上,通过他的嘴说出来。
如果说红花需要绿叶陪衬,那么林拜先生就是郑秋冬这朵红花身边的最大绿叶。郑秋冬要想走向人生事业巅峰,当然,少不了倚重林拜的帮、拉、扶、撑。
2.戏剧情感润滑黏剂
这里面有双重“润滑”作用:一重是他这个角色对主线情感戏发展的“润滑”;一重是他自身的情感对主线情感的补充也是一种“润滑”。
先说他对主线情感戏发展的“润滑”。
按剧集的安排,从第九集熊青春上线、林拜来杭州之后,主角郑秋冬身上的大量情感戏,很多都是通过林拜这个角色来铺垫、润色、强化、旁敲侧击完成的。
比如罗伊人的部长情人夏吉国出事后,郑秋冬三番五次向他打听有关她的消息;而罗伊人重次与郑秋冬会面,那一幕高潮戏,也是林拜从中搭桥牵线;更为明显的是,郑秋冬和他搭档来京猎取曲闽京期间,郑秋冬这个时候对罗伊人的感受、情份以及各种纠结,导演也是通过林拜这个角色的插科打诨,向观众传达这个时候郑秋冬的内心想法。
即便是郑秋冬与贾衣玫的第三段情。剧中,他也是一个重要的知情人。三场吃戏,郑秋冬向他表白了他与贾衣玫的关系。
除了郑秋冬本人,真正与三位新欢旧情都存在交集的,剧中就是林拜和他的夫人。
当然,他和他夫人冯眷眷的存在,本身也是对主线情感的补充和润滑。
导演和编剧可能感觉到郑秋冬在全剧中的情感过于波折,过于苦涩,因此安插了一位娱乐八卦记者——冯眷眷做林拜先生的夫人,以她身上的娱乐性、世俗性、女人骨子里的八卦天性,来消除大众对郑秋冬恋情过于悲剧的印象。
冯眷眷这个角色,是全剧一个典型的喜剧性角色,太容易让人记住了。每次出现,她不是打听罗伊人的消息,就是询问熊青春的八卦,而且导演还在她身边加了一个装置——低笑点综艺迷,她每出现一次,就重复一次。作为追剧迷,你想忘记她都难。
3.情节发展万能胶水
从剧情的发展线索来看,剧中主角郑秋冬的职场戏,有几次重要的变数;而林拜先生,几乎是每次变数的重要推手。
郑秋冬应聘山谷集团的薪酬总监,是因为他的推荐;郑秋冬只身来杭重新创业,也是因为他的建议;郑秋冬能够去地中海银行上班,更是他一手促成;郑秋冬能够成功猎取曲闽京,也少不了他的鼎力相助……可以说,前三十集,几乎每一个重要的情节点,都不能省略、都不能忽视林拜先生这一环。
此外,从故事线来看,他除了与主线郑秋冬以及三位女主存在大量的交集之外,他还几乎独自主导了几条辅线:与袁昆上下级关系职场辅线;与夫人冯眷眷情感辅线;高级猎头实战作业,剧中所涉及到高级猎头的找人、面试、评估等,都是他在戏中的标准配备。
在整个剧中,他几乎就像一个万能胶水般的存在。他能粘合郑秋冬与所有人的关系,身为兄弟、身为参谋、身为同行、身为有家室的男人、身为导演安插在主角身边的眼睛,我们无时不刻感觉到他的存在。
前三十三集中,整个职场戏,如果抽调林拜先生的戏份,那么,《猎场》就如同建在沙滩上的楼阁,一下子就溃散了。
4.精准演绎全能典范
在想写这篇林拜先生之前,有几场戏一直在脑海闪回。
a.他说服郑秋冬去盗取地中海银行数据那场戏;b.他听罗伊人来杭讲述他与夏吉国之间的故事那场戏;c.他听熊青春谈她和郑秋冬分手的那场戏;d.他与袁昆为郑秋冬前后几次争执的几场戏。
一边回想,一边在心里跟自己说:“嘿,这家伙感觉真好。”
我无论是看电视剧还是电影一直抱持这样一条“金科玉律”:二号男主角或女主角通常会决定一部作品的品质。两年前看影帝李奥纳多的《荒野猎人》,我就一直在纳闷,这么重要的剧怎么连一个像样的“男二号”都没有?怎么那头怒熊、那匹死马,比剧中的其它男人还抢戏?
《猎场》没有这样的问题,因为林拜先生就在那里。
干练、果敢、耿直、忠烈、智慧、幽默的林拜先生就在那里。你只要一天一天地追下去,这个角色就会一天一天在你心头住扎下来。
他每一场戏都有很好的分寸感。因为男二号的关系,他或许不是一个“震慑”、“剧变”、“抢眼”的存在,但我们深入一些去体会他这个角色,就会知道导演在他身上寄托了多少东西。
无论是职场线、情感线,还是整个故事的架构,林拜先生都是其中坚实的一环,都是支撑郑秋冬的一路走来的关键因素。
曾几何时起,我无论看什么小说,都一直记得大作家E.M.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一书中,关于人物角色塑造的论述。
他将虚构作品的所有人物分成两类:“扁型人物”和“圆型人物”。所谓扁型人物,福斯特指“那些最纯粹的人物,是作者围绕着一个单独的概念或者素质创造出来的”、“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能用一句话概括,人物本身就是意念本身”。
所谓圆型人物,他指的是那种“随时准备好走进更加广阔的生活,每一次都给人展示出性格中新鲜的一面”、“生活宽广无限,变化多端”。
以他这个理念标准来衡量,郑秋冬就是典型的“圆形人物”,而林拜则是“扁形人物”。两个人物并肩而立的时候,他们成了彼此的镜子。
郑秋冬在剧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需要这面镜子来帮衬,来回应,来拆解。所以说,他既是故事情节发展的万能胶水,又是情感表达的润滑黏剂,更是职场精英的一个活性标本。
郑秋冬落魄时,他是一个高大上的存在;郑秋冬陷入情感漩涡时,他是一个喜剧般的存在;郑秋冬事业上初显锋芒时,他是垫脚石;郑秋冬需要得力搭档时,他是不二之选;郑秋冬青云直上时,他是最好的见证。
因此,我最后想强调的,林拜这个角色除了是全剧中“功能最强大的”,也是全剧最容易让观众认出并记住、最出色也最讨喜的男二号;但他的这一切,又被更强大的、更出色的、更讨喜的“男一号”郑秋冬全面压制。
导演在写剧本时,或许就在想呀,男一号活得他妈的太累、太折腾、太跌宕了,那就在他身边安插一个最纯粹的人物,因此就有了剧中这块“槃石”——林拜先生。
【Written by: 唐 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