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高考,又一年高考放榜。
作为高中毕业8年的我来说,其实应该对高考早已看谈,应该让自己处于一种超然的状态。
无奈,家中大外甥女今年高考,让我不得不再次高度关注高考,更多地了解高考的信息,招生信息。仿佛自己一瞬间又回到了高考的那种状态。
我是历经了两次高考的人。嗯,历经两字好像说得有点夸张了,说白了就是走过复读这段孤独的道路而已。
第一次高考结束时,天资不算聪慧的我分数几乎逼近本科线,那时候家里人还是挺高兴的,读不了本科,咱退而求次选一个好点专科也不错嘛,殊不知,原来那才是噩耗的开始。
那年放榜后,抱着那本厚厚的志愿参考书,研究了几天,第一志愿选了一个在当时专科层面排名比较靠前的学校,第二志愿选了一个中等的学校,然后过于自信或者说过于懒惰的我在第三志愿弃选。你看,当年年轻就是好呀,靠着那份无知的状态昂首挺胸。
出事的时候,是各自学校招生分数线出来的那天。
记得那个晚上,我睡得比较早,然后在迷迷糊糊中收到一个同学的短信,短信大概内容是和我说我填志愿的那个学校的招生分数线出来了,今年特别高,好像刚好比我的成绩高一分,让我再去确认一下。
也许是那时候心大,也许是那天晚上太累了,我居然在迷迷糊糊看完短信之后,翻身又继续睡了,迷迷糊糊中想着:怎么做了这么一个梦呀。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邻居拿着一份报纸过来找我老爸(由于邻居是一个颇有学问的中年大叔,老爸在我出分数和填志愿的时候曾经和他探讨过,所以邻居也比较关心),他说报纸上登了你女儿报考的那个学校的录取分数了哦,她的分数是不是差了一分。
老爸立马过来敲我的房门,其实我已经被邻居说话的声音吵醒,我坐在床头,然后赶快拿起手机看一下,心慌得整个脑袋只出现了一句话:
原来这不是梦呀,原来这不是梦呀。
如果说第一志愿差一分落选这是一层打击,第二志愿虽然分数达标,但是因在第二志愿而被那所学校漏选,那就是第二层打击了。
真真的是时也命也,我就这样与大学撞肩而过,还要被撞得头破血流,残缺不堪。
最后,颇为不认输的我,或者说颇为不认输的老爸,我们都一致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回去复读,那时候老爸还开玩笑说,也许是老天爷注定要你考本科呢。现在想想,其实老天爷也许是注定让我不要读大学吧。
高四的日子,沿着曾经走过的高三再次走一遍,把那些高三曾经做的的试卷再考一次,也许看起来,一如往昔,但是我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高四的班级里,大家或是因为高考失利不得不回来复读,或是因为想要追求更好的学校回来再次备战。五湖四海的我们怀揣着彼此的追求而来,只不过有些人是壮志酬筹的,有些人是失魂落魄的。
在这个班级里,我们彼此友好,却又彼此攀比,每一场试后的排名,我们都会在彼此的较劲,凭什么当时高考分数你比我低,现在小考你考得比我好。有些人会把这些较劲当做动力,越来越奋发向上,有些人会把这些较劲当做打击,越来越颓废。
而我,则是两者皆有,我在起起落落的排名中,情绪也起起落落,偶尔扎起小辫奋发图强,偶尔披头散发颓废沉溺。
高四那一年,曾经友好的同学早已躺在大学的温床里风花雪月,而我还要在不知未来的题海里狂刷,所以在那一年里,我与曾经的同学都甚少联系,我怕她们一出口就是:我的大学怎么样怎么样。
原谅那时年轻的我,玻璃心极其严重。
我开始找不到可以分享内心情绪的人,同在高四班级要好的,虽然偶尔可以惺惺相惜,但是却无法排解彼此内心的孤寂,恐惧。曾经要好的同学,早已在千里之外,无法理解你高四生涯的苦楚。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更不愿意把自己内心的负能量和满怀期盼的他们宣泄。
我就像一个苦行者在高四的旅途中,慢慢地一步步地艰难度日。
也许有人会问,难道高四生涯里就没有一点点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有的,苦中作乐,自娱自乐,认识一些有趣的小伙伴,这些都是肯定的,也是高四生涯里苦楚中带着的一丝丝甜蜜。
如果说高四生涯在成绩上的成就,还是有的,学识终究会被更加稳固,看着自己的成绩慢慢从专科线突破本科线,再上升,再上升的时候,还是一件很开怀的事情。
倒计时终究被撕到最后一页,当我开始抛开所有的坏情绪,所有的压力,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却在高考前一个晚上,因鼻炎引发了发烧。
我是一个寄宿生,当天晚上只是有点小发烧,以为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没有和父母说,没有和老师说,也没有去医院。
第二天起床,头晕晕地就进了考场,糊里糊涂考完了语文,那时候精力还没达到最糟糕的时候,所以后来语文出成绩,依然考出了120多分的成绩。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就开始撑不住了,脑袋里像个浆糊,再也没办法理性地分析每一道数学题,所有的数字开始在缠绕着,所有的题干开始混乱着我的视线。
考完了数学后,依旧没有通知自己的父母,舍友们也都被各自父母接回家了,只能自己跑去小诊所打了个小点滴,我不知道是自己病毒太厉害了,还是小诊所的药太弱了,那天晚上打完点滴后再也没有精力看书复习,早早睡下。
还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烧倒是不发烧了,喉咙却极其不舒服,整个人开始轻飘飘的状态。进了考场,刚好位置上就是一个大风扇,那风吹得整个人直发冷。
考试考了一个小时多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趴在桌子上,头沉重着,看着那些文综的试题,眼睛迷糊着写不出一个字来。
最终难受地和老师申请,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监考的老师是个男老师,由于两个监考的老师都不能离开教室,但是又不能让我独自一人离开教室,他开始有点不耐烦地说就不能忍一忍吗?
痛苦的我说不出一个字,其实我想说我去洗手间不是想上厕所,我胃里难受,想吐。
最后还是过来了一个专门的女老师带着我过去,我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洗手间,蹲下来就开始吐,迷糊中我好像还看到自己吐了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那个女老师也许是吓坏了,一直拍着我的后背安慰说: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只是一场高考,不代表什么的。
老师,我不是紧张,我只是难受,吐了就好了。
现在偶尔回想那一段,其实很感谢那位女老师安慰的那些话的。
后面的考试依然一片馄饨。
还记得下午考完英语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站在校门口等我们,同学们都围过去,或寻求安慰或分享心得,只有我默默地走过去,不忍心回头,怕这一回头,看到自己踩过的道路血迹斑斑。
其实很多年后回想这一段,我常常问自己,如果当年早点通知父母,或者早点寻求老师的帮助,早点去正规的医院看一下,或许也不至于这么一败涂地。
也许该怪自己过于独立,也许该怪自己过于年轻,思虑终究不够周全。
后来出来的成绩,也在意料之中了,所以出成绩的时候,我极其冷静。
出成绩的那天我在广州姐姐家,第二天我姐去上班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去爬了白云山,还记得那天早上刚好乌云密布,开始下雨,白云山上那些晨运的老爷爷老奶奶开始往山下走,我就撑着伞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其实那时候的心情也并没有多复杂,也并非想要求死,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走一走,看看风景,听听雨声风声。
后来再后来,我在广州填完志愿后呆了两天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因为老家的豆该拔了,稻谷该收了,番薯该种了,要回去帮老爸老妈忙了。
所以高四结束的那个暑假,好像就抱着一种愧疚的心情,在家帮父母干了两个月的农活,一大麻包袋的花生豆就这样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运送上二楼楼顶的晒谷场晾晒。
有时候和朋友吹嘘,都特别喜欢说高考结束后暑假这一段,see,I am so man。
以前觉得,每走一步都鲜血淋淋,后来也曾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才走出高考的阴霾。
现在偶尔回想,也实属是一段笑谈了。
偶尔老爸还会叹气,说浪费我这个原本可以上好大学的苗子,我只能笑着安慰说:这就是命呀,也许老天爷故意不让我读大学呢,能捡个三流的专科学个专业也不错了。
就算现在高中毕业了8年,也时常会梦到自己回到高中时代,梦到自己在狂刷题,梦到自己做数学题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思维,头脑一片空白,梦到自己作业怎么也做不完。
梦醒之后会安慰自己,看,还好只是做梦,还好当年的自己没有那么糟糕。
那些关于高考的烙印呀,都太过深刻,估计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不过也好,起码有个曾经,有个故事可以和小辈们吹嘘,老娘当年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