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一百四十七):唯公则生明,唯廉则生威。
在历史上,军人之定位,在于“执干戈以卫社稷”,所谓的“兵学”也逐渐被儒学所包容,“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不过,随着民国三年,关羽和岳飞正式被北洋庙堂尊为“武圣”,和“文圣”孔子同列,受人供奉,群雄逐鹿的尚武时代,军阀混战的潘多拉魔盒也自此打开。这一时期能够得到文人认同的军阀,像“五省联帅”孙传芳算是一位,傅斯年曾对丁文江效力的孙传芳作过善意的解释,他说人们对军阀是区别对待的,当是之时,无间南北,不满北洋中枢者,皆以为“国贼曹操,非孙权也”。所谓“孙权”指的就是孙传芳,而“曹操”则是曹锟。
在傅斯年看来,言下之意,有百科全书式学识涉猎的丁文江,之所以愿意辅佐孙传芳,是因认定孙传芳具有三国孙权那般割据“东吴”的实力。这样的聪明人,之所以愿意为孙传芳鞍前马后,自然也说明孙的集聚人心。当时孙氏幕府,集一时人才之盛,如张其鍠、章炳麟等人被委以要职,就连“论兵迈古闻中外,揽辔澄清志羽纶”的蒋百里,也是为其出谋划策的幕府策士。这些文人自然也爱惜自己的名誉,若孙传芳的白脸底色根深蒂固,这些人断然也不会蹚浑水。就像丁文江选择合作对象,并非没有原则和标准,孙传芳自然也堪比孙权这样的人物。
丁文江评价其“很有才,很爱名誉,很想把事情办好,只因缺乏近代知识,故难成大事,一旦获得精英辅佐,情况就会改观”。然而不满北洋中枢者,眼中的“国贼”曹操一样存在的曹锟,在最终告别庙堂败落之前,在一些人看来,也是枭雄不尽扮白脸的形象。曹锟是继任冯国葬之后的新直系军阀首领,论辈分也算是后起之秀孙传芳的前辈,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通过“贿选”坐上了北洋军阀的头把交椅。这场众说纷纭的宦海角力,更多被认为是一个目不识丁、颟顸愚昧的旧军阀,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不过也没有看到这位北洋“曹操”的另一面。这场闹剧的当事人、当时的议员、后来的历史研究者陈垣,曾有这样一番解释,说自己领到的五千元,是补发历年所欠的“岁费”。
对于曹锟为人,与之直接打过交道的顾维钧的记述最有说服力,在与曹锟的接触中,有一件事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当时“保、洛分家”甚嚣尘上,曹锟所宠信的吴毓麟和高凌霨极力游说,想要任命黄荣良为驻伦敦公使,曹听了吴毓麟的陈述,立刻沉下脸来对他说:“老弟,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外交?因为我不懂外交,才请顾先生来当外交总长。顾先生办外交有经验,我把这摊工作完全委托给他,你们为什么要出来干预?这件事应该完全由顾总长决定。”由于曹锟回答干脆,其他人遂不好再作声,这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与曹操的疑心相比,这位北洋曹孟德的作风,确实也堪称大度。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菜根谭》、《丁文江:一个人物的几片光彩》、《顾维钧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