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去和一个几年未见的姐姐吃饭。认识、结交她的时候我20几岁,大学刚毕业,她已经是科里的副教授,她人长得漂亮,又聪明、能干,是我们心目中的女神。
后来我辞职离开了医院,她退休之后去了南方的一家特别有名的民营医院,我们一直断断续续的有联系,人虽在天南海北,但心里总维系着对彼此那丝丝的惦记。昨天就是女神刚刚从新疆回京、我们当初几个最要好姐妹的聚会。
席间,女神姐姐神采奕奕地提到了她的独库公路之旅,独特的景色,完善的设施,一张张照片翻过去,美轮美奂。但最震撼我们的是她讲的一个守墓老兵的故事。
独库公路是当初毛主席为了打通南疆和北疆而做的战备部署,一条路修了十年的时间,几万解放军战士参与了工程。在恶劣的天气和险峻的地形地貌双重挑战中,100多个年轻的战士把生命留在了新疆。
在肃穆的陵园中,有一个步态踟蹰的老兵,经常徘徊在一个个的墓碑中间,他是当初这个公路的建设者之一,自愿返回新疆,做亲密战友们的守护人的。
往事并不如烟,特别是生死相关的那几个场面,对于已经年逾古稀的守墓人来说,那是他终生不能忘怀、无论岁月如何流逝都无法使其有丝毫褪色的。虽然四周都是茫茫的大雪,那几个迷路的人也都是满身、满头的白雪。
被部队派出来求援的这四个人之中就他最小,那年才18岁,班长、副班长也都才21岁,另一个战友19岁。大雪封山已经一个月多了,通讯中断、粮食见底,1500人的部队就这样陷在了这高原上。他们是部队唯一生的希望。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下山去,找到当地的老乡,跟外界取得联系、向上级部队求援。
但是几天的跋涉之后,他们没有看到一户居民,而且绝望的迷路了。
看着无休无止、丢棉扯絮样的大雪,他们躲在一块大石头下休息。
沉默良久,班长开口了:“我们已经出来一周了,不但没有找到老乡,还迷了路,而且我们的口粮也只剩下这个了”,班长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最后的口粮:一个被冻的邦邦硬的馒头。“我和副班长都是领导,也是党员,现在宣布一个决定,由你俩带上馒头继续寻找,我和副班长暂时留在这休整。“
那其实不是休整,大家心里都明白,已经冻伤严重的班长和副班长是放弃了生的权力,把仅有的一点生的希望聚焦给这两个人。班长平静地说:“我唯一的寄托就是我的父母,我当兵三年没回过家,希望兄弟能代我去看一眼他们。“
守墓人和另一个战友带着仅剩的一个馒头再次投入了茫茫雪原,狂风大雪中没有方向,视野模糊。天地间只有他俩在移动,两双手紧紧地拉着彼此。终于,在他们失足摔下了一个大雪覆盖的山谷后,被一家牧民发现了。
报信、援军,山上的大部队得救了。雪原搜索也找到了班长和副班长的遗体。数年过去了,随着公路建设的推进,部队数次改编、搬迁,战友们分分合合,守墓人悲怆地牢记着班长的遗愿。
终于,他们完成了最艰苦的开山、搭桥之类主路修建的任务,可以光荣返家了。他当即买了到班长家乡沈阳的火车票,下了车之后悲催地发现自己当年太年轻了,生死关头竟然忘记了问班长他的父母名字和家庭地址,他在沈阳火车站涕泪横流,带着无尽的遗憾返回了自己的家乡。
工作、娶妻、生子,在繁琐的日子里先后送走了自己的双亲,一直不能摆脱内心折磨的守墓人毅然决定要回到新疆,永远为战友守墓。
虽然相濡以沫的妻子理解但不同意,他还是回来了。每天对着战友们沉默的队列,他心里无比踏实。半年后,妻子也想通了,过来陪伴他。
在苍松翠柏中的日子里,守墓人等来了当时一起求援的另一个战友,交谈中,战友竟然知道班长家的地址,而且这些年来,那个战友一直在默默的照顾着班长的二老,直到他们相继离世。
两个人带了酒菜到班长和副班长的墓前正式报告了事情的始末。飒飒的风声中,守墓人郑重地对战友举手行军礼,这浓浓的战友情,何须、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女神姐姐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此时,里面有水光闪闪,她也同样重情重义,这也是她让我们隔着千山万水也总能聚在她身边的力量,我们一起约定,一定一起到新疆走一趟独库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