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听过的最心酸的新婚祝福。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有“七年之痒”。可是总有些人,在七年之后,依旧不愿意本分地过日子。他们总有各种借口,试图洗脱他们自身不安分的罪名。可事实就摆在那里,谁的错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你们的拙劣的演技就不用拿出来在别人面前假惺惺了,我们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你们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能受到家庭的禁锢,其实带来的更多的是对两个家庭的伤害,尤其是孩子心中无法安抚的伤。
我老家在北方的一座小村庄,村子不算大,但几乎每家都很熟识。如果你细究,总能找到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想我们这些在外读书工作的,可能只认识本家及周围的邻居。但你走在街上,别人却都能认出你是谁家的孩子。北方的村落因为发展缓慢,一直保持着淳朴的民风。村子很少有外来的人,除了那些走街串巷买东西的小贩。前几年网络也不发达,我想这就是我们村安静祥和的原因吧。
近几年,随着网络的普及,很多家庭都买了电脑,然后就总能听到邻里聊天时谁谁家的媳妇和别人走了的新闻。说是新闻,可后来慢慢大家竟习以为常,徒增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出走的小媳妇大多三十出头,,她们一走了之,留下丈夫和孩子。她们网络聊天认识了网友,轻信对方的花言巧语,陷入了所谓的“网恋”,然后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践行她们认为的奋不顾身的爱情。后来的后来,很少听到她们幸福的消息。有一些见到对方后,人家嫌弃她们不漂亮,就抛弃她们了。还有一些在外受到家暴,生活惨淡。听说有几个人想过回来,但都被婆家拒绝了。当初那么多人真挚的挽留,都打动不了一颗去意已决的心,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婆家也是赌气,想看她们身败名裂,人生艰难的窘境,算是对自己家当时受到的羞辱和损失的精神上的补偿。只是可怜了那些被抛下的孩子。
我们村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大的都十六岁了,小的只有两岁多,剩下的以十一二岁居多。孩子都是由爷爷奶奶照顾,爸爸外出打工赚钱养家。对于他们来说,“妈妈”是一个熟悉却又遥远的代名词。有些孩子太小,不懂妈妈出走的原因只是哭着闹着盼着名义上的妈妈回来看他们。可正真能回来看孩子的却寥寥无几。有些婆家也是千方百计阻拦妈妈回来看孩子,算是对她们不辞而别狠心离开的惩罚。稍大一些的孩子,虽然也很想念妈妈,但受到家庭思想及内心失望的原因,却表现出对妈妈的恨。他们恨她当时抛弃自己,抛下这个原本幸福的家,让自己不得不从小就失去母爱,然后故作坚强的生长。他们恨她们的实在太多,但内心深处,却还是爱和思念多一些。
我表弟就是这些稍大孩子中的一员。他妈妈走的时候他才十二岁。前舅妈刚嫁过来的时候为人处世都还不错,过日子也很好。后来她渐渐嫌弃表舅的老实、笨拙和不善言辞。嫌弃积聚的久了,就在外出打工的时候找了一个邻村有家室的男人。两人好了几年,后来这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抛下了表舅和表弟,去给那个男的的孩子当后妈。那个家庭也因为她们的不正当关系而支离破碎。
自从那个女人走后,表弟一直吃不下东西,消瘦了许多。看着他的样子,大家都很心疼。可能是怕爷爷奶奶和爸爸担心,他一直都没说过想妈妈,而是表现出对她的恨。他不见她,不收她的礼物和钱,他努力地表现出讨厌,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孩子到底有多想他妈妈。他越是懂事,我们越是心疼。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因为表舅为人老实、真诚且家底殷实,总是有不少人介绍对象给他,但他总是不见。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忽然间走掉了,对谁来说都很难填补心里及生活中那份沉重的空缺。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但这只局限于爱情。表舅后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人,也就是现在的舅妈。她和表舅性格很像,都是那种本分善良的人。这点足以保证她过门后不会给表弟冷脸。也确实如此,舅妈没有孩子,他视表弟为自己的亲儿子,给他买很多好吃的,玩具,还带他出去玩,细心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地对表弟好,不是装样子做给别人看的。之前我们一直都很担心表弟,他还小,怕他不能接受后妈而大闹。可他却对这个新妈妈的到来表示特别欢迎,每次见面都阿姨长,阿姨短的,甚是欢喜。我不能理解他的感受,也不知道他心里经历着怎样的波澜,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疼。表弟对新妈妈如此接受,我们感到很意外。婚礼日期比预计提前了很多,定在了次年八月。
结婚当天,我正好放暑假在家,有幸去见证表舅真正的幸福。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怕表弟心里接受不了,尽管他平时表现得那么“好”。我和妈妈早早就到了现场,很多亲戚和同村早已聚集在此,送上各自的祝福。见过亲戚后,我赶忙出去找表弟的身影。看到他哄着一帮宾客的孩子玩耍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还是担心他会又哭又闹,又或者是他不会过来婚礼现场,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承担着他不该承受的压力,表现出无坚不摧的坚强。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究竟有多苦。
婚礼很隆重,进行得也很顺利。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我们见证了一个家庭的诞生,一对姻缘的连理,一个新生活的开始。婚礼后大家轮番过来向新人送祝福,道完恭喜,宾客都在外面落座准备吃喜酒。新人和亲属在屋里,进行一些传统的婚礼认亲习俗以及合影留念,这时候表弟进来了,走到表舅面前,露出小虎牙笑着说:“爸,祝你新婚快乐。”他说得很用心,真诚,但此时却感到格外刺耳。我分明看见了他说这话时红红的眼圈和眼睑边不住打转的泪水。说完这话,他飞快地跑到了奶奶的怀里大哭起来。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场景,都转过头去偷偷的抹眼泪。孩子哭得很伤心,这是自从他妈妈走后,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不知道偷偷抽泣过多少回。他内心有多苦,没有人知道。但他从没向任何提起过。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决了故作坚强的堤,那些所有的思念、怨恨以及悲伤在此时喷涌。哭吧,你还是个孩子,你若一直坚强,我们会更加心疼,担心。
这是我参加过的最窝心的婚礼。现在他们生活如常,舅妈也全心全意对表弟好。他们就是原装的一家三口,真替他们高兴。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不包括亲情。还是会想妈妈,还是会在夜里思念决堤,还是想见她一面,只一眼就好。这些可怜又懂事的孩子,真的让人心疼。
希望那些已为人母的妈妈,千万不要因为诱惑和贪婪而抛弃爱你的孩子。你们的离开,会给孩子带来无法抚平的痛,这也将成为你们一生的遗憾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