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走了也要给战友留点念想
午夜的军营,寒月当空,营区一派寂静,唯有哨所的灯光下,还闪动着哨兵的身影。
萧剑从床上起来,披上大衣准备带领李恩志去菜窖,巡视调整菜窖里的温度。走到炊事班的位置前,看到李恩志熟睡的脸,他踌躇的迟疑了一下,心里说:“算了,这几天他够疲惫的了,让他多睡会吧。”
出了营房,外面的西北风嗖嗖的刮着,他提起大衣的领子,向菜窖走去。
打开菜窖的门,温度计显示着零上七八度。这个温度不行,还得调下来。他卷起窖门的草帘子,把窖顶通气窗的草帘子全部拿掉。外面的冷气与窖里的空气形成了对流,半个小时后,温度降下来了。他又调调门帘的空隙,锁上门想回营房。
一个人影走过来了,“老班长,是你吗?”“啊,恩志呀!是我。”李恩志:“老班长,我睡过头了,等叫班的喊我的时候,看见你的床铺是空的,就赶紧过来了。”萧剑:“看你睡的挺香,就没招呼你,我过来看看。过几天你完全掌握以后,就顺过劲来了。”“老班长,我现在也知道怎样调整温度了,只是掌握不好。明天不用陪我了,我能行,只是…”萧剑看李恩志欲言又止,问道:“只是什么,还有不明白的问题吗?”李恩志笑了“只是晚上一个人出来有点害怕。“怕什么呀?”“他们说,菜窖这地方以前是坟地。”萧剑笑了“那你怕它干啥!我告诉你,实际上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知道吗,现在的你正在当年,火力正旺。就是真的有鬼,也让你的正气给吓跑了!你是自己吓唬自己。”萧剑几句话,把李恩志说笑了。萧剑接着说:“如果晚上你真的害怕,随时来找我,我陪你来可以吧?”李恩志:“老班长,我就是这么瞎寻思的。你这么一说,我还害怕啥呀!”
李恩志完全接手了菜窖。第二天早上,萧剑又去炊事班告诉姜洪华怎样保管咸菜,以免长醭(腌制菜上长出来的白色漂浮物)菜腌变质。回来的时候看到走廊里堆放了好多旧板材。他问姜洪华:“姜班长,这些白松板放在这里干啥?”姜洪华:“这些板子是连队最初搭饭桌子用的。后来后勤处给了饭桌,临时桌子拆了。放在水池后面没有用。这不是渍酸菜,又腌咸菜没地方放就挪出来了。连长说做饭当柴烧,我觉得可惜,就先垛在走廊里吧。”萧剑上前看看,都是六零的大板。虽然说有点朽了,但还是有好的。于是对姜洪华说:“不能烧火,先别动,也许连队还能用得上。”
看到了板材,萧剑有了新的想法。冬天的北疆,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大烟炮施虐着原野。本来就缺少文化生活的战士们,休息时只能在室内闲坐。除星期六晚上可以玩玩扑克,就很少有其他的活动了。现在有了木材,做个乒乓球台,能给战士们带来很多的愉悦。想到这里他去了连部想同连长,指导员说说想法。
推开连部的门,指导员正同文书说着话。萧剑同指导员说了做乒乓球台的想法。指导员:“我到连队后,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买吧,连队无积蓄。做吧沒有木材,沒有工匠。”说话间连长郭守信进来了。指导员对他说:“萧剑在同我商量做个乒乓球台,找到了材料,没有工匠。我俩正琢磨着办法呢。”郭守信说:“二班赫玉峰入伍前学过木匠。以前我曾找过他,他推辞说没干过,不会做。”萧剑说:“即然他能做,我去找他,训练别让他去了。”郭守信:“可以不去训练,不过很难动员他来做乒乓球台。”萧剑:“我说说看。”
天冷后战士们吃饭改在了营房里。睡铺间缩小了距离,空出的位置摆上了餐桌和凳子。这样即保证饭菜不凉,又便于战士休息。
午餐后,萧剑看到赫玉峰坐在餐桌前写信。便凑了过去,“老赫,给家里写信?”赫玉峰点点头:“这不快过年了吗,给父母报个平安吧!”“想找你说点事。”赫玉峰:“说吧,什么事?只要能办就行。”萧剑:“给连队做副乒乓球台案。”赫玉峰瞅着萧剑:“怎么会是你提这个问题?我做不了。”萧剑:“咱俩以前不是说过的吗!能办不办你不够意思,不能办硬要你办我不够意思。这件事你能办。”赫玉峰:“这话是你那年去作训科时对我说的,当时连队里都知道咱们俩是莫逆,这话我没忘记。”萧剑:“所以今天我找你。”赫玉峰:“那得看是什么事,做乒乓球台案不是你的事。”
萧剑:“兵以连队为家!我现在代理团支部书记,活跃战士的文化生活,你说是谁的事?”赫玉峰:“你这是牵强附会!我不想干。”萧剑:“为什么?”赫玉峰:“咱俩都是老队长带出来的兵。你去了作训科不久,老队长下团了。郭守信从三支两军工作队回来,到咱们连里当了连长。头半年没看出来怎么样,后来发现这个人跟马宝德一个德性。简单的说吧,就是德不配位,我不想伺候他。”萧剑:“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赫玉峰:“你刚回来小半年,具体的事我不想说,慢慢的品吧!我们都是超期服役的老兵了,今年也该打道回府了,我还给他做什么嫁衣裳!”
萧剑:“老赫,你不想说我也不想问。在部队我也是兔子尾巴,今明两年的事。不管你怎么说,乒乓球台案一定得做。不是给他做嫁衣裳,凭着老队长带咱俩一回,凭着穿了这身黄棉袄,就算走了,给战友们留点念想。”
赫玉峰沉思了一会:“即然你这么说,就听你的,给战友们留下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