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漏风声 | 读《每一片风声都是在想你》2


故事的开篇,是一个寻常的下午,她在离他千里之外的城市,蜷缩在宾馆小小的房间里。窗外淡淡的阳光、街道迷人的风情,都没能诱她出去。

对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了好奇心,余下的只有悲悯和孤独。

她把头发梳好,在电脑面前坐下,发了会儿呆,又匆忙查看在写的文档里,有没有突兀出现他的名字,错乱要及时删除。

许多夜晚她都睡不好,任折磨人的孤独把自己揉得死去活来,但是她没有呼喊任何人,包括他。

即使听到了,又能如何?又会如何?

这个充满思念氛围的开头,让人不禁好奇,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把暗恋的愁肠写得如此百转千回,把爱得不得的苦痛写得如此淋漓尽致。

又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让女人如此魂不守舍,又难以忘记,无法割舍。

以上片段出自《每一片风声都是在想你》,作者正是当代女诗人、作家余秀华,她凭诗歌集《摇摇晃晃的人间》获第七届湖北文学奖,2019年推出首部自传体小说集《且在人间》。

听说过余秀华爱情故事的人,大概都会对她留有一个勇敢追爱女性的印象,无论是她与丈夫离婚、用诗歌向李健示爱、高调与小杨结婚、开直播控诉新婚丈夫并之后离婚,一直都是敢想敢做,从不委屈自己。


但在这篇文章中她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柔情与胆怯,她躲在春天的夜晚,编织一场宛如梦幻的盛宴,让情感沉入绵绵的细雨中,沉入温柔的夜色里。

遇见他的时候,是春天吧,或者应该算是初夏。五月葱郁,万物含烟。她如被闪电击中般开始战栗,这从灵魂而来的战栗在如今还留有余韵。让天地为之变色,让她如醉酒般时而亢奋时面昏沉。

当小院上空最后一抹晚霞褪去,夜幕如同天鹅绒的幕布缓缓降下。墨蓝色的天空深邃而神秘,一弯新月宛如精致的银梳,斜斜地挂在天边,洒下如丝如缕的清辉。

繁星如同璀璨的钻石,随意地镶嵌在天幕之上,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春天特有的清新与芬芳,那是花朵的甜香、青草的气息和泥土的温润,仿佛是大自然在夜晚奏起的一曲无声的乐章。

她忽然间感到悲凉,情感葱郁之时,她的人生却由夏入秋,看得到枯黄。

“但是他不同,还有青翠,如远山隐于骨头,一辈子有用不完的绿意,她是被这绿意引诱而至的一只蝴蝶。”

她微笑着想,他还那么年轻。

田野间,春虫的低鸣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盛大的音乐会。蟋蟀弹奏着清脆的琴弦,蝈蝈发出悠扬的歌声,它们共同交织成一首充满生机的夜之交响曲。草丛中,萤火虫如梦幻的小精灵,提着小小的灯笼,轻盈地飞舞着。它们忽明忽暗的光芒,像是在为夜色编织着一个个美丽的梦境。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片宁静的春天夜色。山间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更增添了夜的静谧与神秘。在这春天的夜色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让人忘却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感受着那份宁静、美丽与神秘的氛围感。

可她却觉得在这浓浓的苍翠中,失去了自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是绿色的,隐入五月的原野,要想让他辨认出她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情急中,她用一个尖利的呼哨告诉他:她看见了他!

像哈萨克族人那样,把喜欢藏进了看见,清楚地看见。

她看见了他,“是一颗星子看见了另外一颗,是一个异己者看见了另一个异己者,也是一段灰重复了另一段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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