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很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白底黄斑的狗狗,就是中华田园犬啦!也没有名字,我们都唤它为“唔噜”,因为从小就养的,所以十分亲近,但有一回“唔噜”在吃一块大肉骨头,我喊它到我身边来,它不听,我就弯下腰去抢它的肉骨头,结果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半张脸都包进嘴里,虽然没有咬下口,但我已经瘫倒在地上,而它却笃定地啃它的骨头。许久,我定好神,从此明白了再亲近的狗狗,也不能抢它嘴里的食,连开玩笑也不可以。
“唔噜”后来生了一窝三条小狗,白白,花花和黄黄。正好我们姐弟仨一人认一条,每天放学都会带它们到田地里玩耍,不管走多远,我们只要在门前晒场上唤一声,它们就会摇头摆尾地奔回来。它们大约几个月大的时候,农村里开始搞灭狗运动,说是防止狂犬病。它们的妈妈“唔噜”就在那个时候失踪了……
在“唔噜”失踪后的一个月,有一天,我们姐弟仨放学回家,大队来了几个伯伯和叔叔。他们笑嘻嘻地叫我们把白白花花和黄黄叫回来,我们在晒场唤了许久,它们都没有奔过来,只是远远地立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我们姐弟仨分头到田里把它们哄回家,安抚它们,对它们说别怕陌生人,都是村上的叔叔,没事。我记得叔叔们叫我们回家拿绳子出来,把狗狗们绑好脖圈绳,系在门前的平板车上,我们都照做了。我们那时都觉得叔叔们肯定认为我们姐弟仨很听话,我们家的狗狗也不会乱跑了,应该会得到表扬吧!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至死我都不会忘记,他们拿出了铁棒和洋锹,就当着我们的面,把它们活活打死了……至今我都记得花花的一只眼球都被打出来挂在脸上的样子。伯伯叔叔们走了,我们姐弟仨坐在平板车前嚎叫……我记得爸爸回来后火冒三丈,拿起闩门的杠子就往外走“要死了!骗我家孩子!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不过还是被妈妈死活劝住了。不过爸爸的态度着实让狗狗们能感到一丝宽慰吧。
再后来,家里跑来一只小黄狗,我们细心地照顾它,它依旧叫“唔噜”。“唔噜”的情商很高,每次有人来搜狗的时候,他都躲进草垛里,也不出声。记得有一次突然袭击,我们把“唔噜”藏进楼梯间,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它就自己钻进门后面,搜狗的人还走进楼梯间检查“唔噜”都没有吱声。再后来呀,我们一个一个的都出远门去上初中、高中、大学了,“唔噜”就在家陪着年迈的奶奶。不过我们每次回家,它都会摇头摆尾的前窜后跳。后来,它居然老到牙齿都掉光了,奶奶就喂它吃稀饭,把煮熟的肥肉剪碎送到它喉头。终于有一天,它躲避不及路上的拖拉机,受了撞击,跌跌撞撞地踱回家,在奶奶家门口哀嚎了几声就走了……我们放假回家,问起小黄“唔噜”的时候,奶奶领我们去看了菜地里小黄的土冢。
03年我工作了,老校区里有一条成精的“大黄”,长得很帅气,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它,总喜欢喂火腿肠啊肉包子啊什么的,导致我上课的时候它会在学生的队列里穿梭,还会用前爪搭在学生的身上。有一回,就是商奇峰、陆雅琴那个班,简直没法上课了,我们蹲,它就蹲在我和学生之间,我们站它就和我们一起向前迈步子。一个胆大的女生唤它,它就一步上去把她扑倒,全班哄堂大笑,没有办法,只能请保安大叔过来解围。之后,我们上课保安大叔就常常来巡逻。
到了新校区,那狗狗就更多啦。不过它们到不会在课堂上捣乱,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树林里嬉戏打闹,有时候在土坡上晒太阳,昊镜湖的边上都被它们踩出一条可以随意进出铁丝围栏的狗道。最具有典型意义的就是师生们都无法忽视的“小黑”。其实小黑是有一个傻不愣登的同胞兄弟的,也是黑色的,可惜,它弟弟特别喜欢咋咋唬唬,没到长大就失踪了。我们的“小黑”自有生存之道,在教学楼的桥洞里安了舒适的窝;每到饭点的时候,它就准时到食堂门口摇尾乞怜,过了饭点它就躲进无人之处蹓跶。有人和它玩,它就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或者在草地上滚圈。一般它不怎么叫唤,沉默或许就是它的生存之道之一。特别记得有一回,小黑看到一块食物,但迎面走来一条外来狗,应该是它怕外来狗与它抢食吧,它跑过去和外来狗“嘀咕”了几句,外来狗就走了,小黑就回头来把食物吃掉了。现在小黑也老了,它老是躺着,前面的右爪也有点变型啦。衰老和死亡不可避免,对于小黑,它这一世,也算是修来的吧。
期待下一只“唔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