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好像晃了一晃,越发显的朦胧啦,天空中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转过荷塘花径里,似乎传了一些轻微的响动……
对于这么多年,宫廷王储争霸,收复叛乱的臣子,随时都要防备,皇宫内外,敌人虎视耽耽的,仇恨的,背后的目光,他早已习惯和麻木了,但仍然条件性反射防备,对方只要眉头一动,他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好在头脑里,立马做出应对的反应。
他也不怕,他必须活下来,走到权力的最高峰,因为,他认为,这是母亲的心愿,他必须为母亲报仇。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是为他而死,那年,他才三岁……
那一天,皇后娘娘忽然给给母亲传来懿旨,说自己的两个儿子,大皇子二皇子想和这一个唯一的弟弟一起玩儿,已派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公公和李公公,马上就要带他到御花园去,小小年纪的他,看着心惊胆战的接到懿旨的母亲,恐惧的抱着小小的他,那么无助……眼里含着泪,悲伤的看着小小的他。
因为,她知道,皇后娘娘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也是不敢违抗的,宫里那么多嫔妃,许多怀孕的,或不满周岁的小王子,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她害怕,她,每日活得战战兢兢,每晚,她抱着他唯一的儿子住在"轩尘宫"的偏殿里,昏黄的,摇曳的灯光中,看着他的小脸一曰曰的在长大,每晚她都虔诚的祈祷上苍,希望他活着长大,哪怕平庸的做一个无人问津的闲王。
可看着小小的他,在他父亲的细心教导下,越来越变得耀眼,作为在丈夫眼里是可有可无她的寂寞,她更怕,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每日早上给皇后娘娘的倒行请安,她看到了,明显隐藏在皇后眼神里的愤怒,这几年,看多了宫廷里尔虞我诈,营营苟苟,她只想和她的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儿子,平平安安的,安安静静,在"轻尘宫"的一方小天地里,像尘埃一样,默默的,终老一生,可都不能够,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她不怕死,但,亭儿,这个据说是天赋异向的,带给他荣耀和活着的机会,同样也时时带给他杀神之祸的宝贝儿子,她希望他活着,哪怕自己粉身碎骨……
“柔妃娘娘"王贵王公公,那个在皇后娘娘身边,衷心的走狗奴才,拉着公鸡长的眼嗓子,睥睨着不屑一顾的眼睛,傲慢的看着她,她这个娘娘,在他这个眼高于顶,皇后的奴才眼里,应该和普通的任人驱使,任任打骂,任人宰割的宫女,没什么区别的,即使他有一个儿子,那又怎么样?
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为人清廉的五品官,而她,作为官家的儿女,必须要经过选秀,然后才可嫁人,不幸的是,她竟然雀屏种选,到那个见不得人的所地,这是她的悲哀,无意被临幸,辛辛苦苦战战兢兢,怀孕生下了枫亭,虽被封为容妃,娘家也没指望着她,能给家里带来一点幸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奈何,这更是她和家人的悲哀,到枫亭一周岁时,更显的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而这也更引起他父王的喜欢,树大招风,而这,也更引来了皇后娘娘的嫉妒,也更引来了皇后娘娘的恨……
终于,枫亭一岁半的时候,皇后娘娘也终于遣人给父亲找了个“莫须有”贪赃枉法的罪名,在家中竟然搜出了大量的钱财,父亲一身清正廉洁,从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即便她,这个唯一的女儿,被封为“柔妃娘娘”,依然,一袭布衣,半间寒舍,半屋诗书,和母亲,除非必要,其余时间,两个人过着身居简出的日子……
父亲被冤枉,革职,下狱,母亲也曾托人给她稍信过来,她也曾,跪在,金銮殿那个高高的龙椅上,自己的丈夫面前,三天三夜,但,那又怎样,他不爱她,他一定是不爱她的,自从入住“轩尘宫”,他很少再去看她,估计是忘了她吧,只是偶尔在,宫廷里的家宴上,不知是她的多疑还是自作多情,坐在高高的最上台的他和他的皇后娘娘,她总感觉到,他在有意无意的看她……,也许是她的幻觉,即然他心里还有那她,那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倒是对亭儿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可能,她就是个生育工具罢了,他是她唯一的丈夫,不管爱不爱,她都是他的人 ,,心里也只能想着他……
三日三夜,他的“紫宸宫”大门紧闭,他和他的皇后娘娘在里面,她卑微的跪着大门外,他不见她,任她的额头,磕出了她的鲜红的血……
第四日,有太监突然来报,说他的父亲在狱里,壮烈的碰墙而死,他们的说法是为罪自杀……而她那一夜白头,可怜苦苦等她带来希望的母亲,听到这个噩耗后,反而非常平静,无悲无喜,无哀无怨,静静的,转身,一个人,进屋,关着房门,不一会儿,传来了踢翻凳子的声音,一条白绫,打结着一场冤梦,在高高的房梁上,就那么飘飘荡荡……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昏厥了过去,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昏悠悠的醒了过来……
榻边,一岁半的枫亭,小小的脸蛋,矮矮的个子,趴在床边,脏脏的小脸,凑在她的脸上,就那么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道他被吓得哭了多久了……
她看着这张酷似他父王的小小的脸,一脸恐惧,一脸担忧,又一脸害怕,同时,看到她醒来,又一脸惊喜,一脸兴奋……
“娘亲,你怎么啦,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吓死亭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哭着,“娘亲,你抱着我,你抱着亭儿,我害怕"
“我的亭儿,我的宝贝"她挣扎着,右胳膊撑着床沿,慢慢起身,一把抱住这个,这个世上,惟一,放不下的,相依为命的孩子,她必须,收拾起悲伤,用更谦卑的,更惶恐不安的,更谨慎的母爱,拼尽一切来保护这个孩子……
她苦涩的笑笑,终于明白了,他和他,那个美丽的邂逅,那个美丽得荷花田的邂逅,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梦里春场,终究,春梦了无痕,收获一生,累累的伤痕……
那晚对她的临幸,只是一个美丽的,酒醉后,他误上御花园的荷花桥儿,而她,那一晚,也只是无聊,在清香淡雅清香淡雅的荷花桥上坐一坐……
怪只怪,那晚的月色太美,怪只怪,那晚的月色即太朦胧又太皎洁……
你本无心踏入我的世界,我也无意闯入你的天地……如果有时光能够倒流,我只愿,我没有遇见过你,那么,我的痛苦不会多,我的心湖,也不会为你滑过,你的痛苦,你的寂寞也不会多……
她多次的问自己,他爱她吗?哪怕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幼稚和可笑,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刺痛着……
该来的,就让他来吧。
她只乞求上苍,好好对她的亭儿。
转过身……
(未完待续)